孫海隻磕頭道:“奴婢監守自盜,行賄權璫,甘願受罰!”
李太後冷笑一聲,看著孫海說:“還真是有什麼樣的門人,就有什麼樣的座主。”
“我當時看見你打罵彆的內侍,就很看不慣你這輕狂樣兒!隻是當時忍著沒發作。”
“卻沒想到你竟惹出更大的禍來!”
“不過,你倒是有擔當。”
“既如此。”
李太後說著就在這時看向朱翊鈞:“鈞兒,你是皇帝,你來處置吧。”
明麵上,李太後是不會直接拿主意的,為的是避免有人說她後宮乾政,隻會在皇帝處置後,表一下態。
朱翊鈞也就趁機言道:“孫德秀雖擅佩聖物,按律當斬!”
“但念其不知情,且到底是伺候過父皇的老奴,可以寬恕其大不敬之罪。”
“但他竟索賄內宦,貪財太甚,不宜待在司禮監,當逐出宮中,另外馭人不力,且口出狂言,實在不能恕,不如免其死罪,直接罰去南京充為淨軍。”
朱翊鈞接著又道:“至於孫海,是被迫行賄,也不知這玉器是母後所賞,雖可寬宥死罪,但到底監守自盜,也不宜留在乾清宮,當罰去南京閒住。”
李太後聽後沒有直接表態,隻看向馮保:“馮保,你是先帝遺命的顧命大臣,你且說說,你們皇爺這樣處置的如何?”
孫德秀這時也看向馮保。
馮保則道:“回娘娘,皇爺這樣處置的甚妥,既明斷也公正,還有仁恕在裡麵。”
李太後聽後點首:“你沒說錯!”
朱翊鈞則看向馮保道:“大伴,擬手諭吧。”
“遵旨!”
馮保應了一聲。
而這時,孫德秀則突然喊道:“娘娘!老奴貪財且忘了體統是不假,但司禮監貪財且沒把皇爺放在眼裡的不隻老奴一個!”
“他馮保也孩視皇爺!”
“他背著皇爺勾結外臣,乾預外臣任命,也大肆索賄!”
“隻是因他司禮監掌印太監還提督東廠,也就沒人敢說而已!”
孫德秀說著就又看向朱翊鈞:“皇爺明鑒!老奴惡了您,落得如此下場,無話可說。”
“但真正欺您騙您沒把您放在眼裡的第一個是他馮保!”
“要不然,他也不會仗著先帝寵信,為自己要權,掌司禮監不說,還提督東廠,以致於一手遮天,權傾朝野,無人敢說他半點不是,連言官都不敢彈劾他!”
孫德秀突然劍指馮保,自然是因為他已經猜到了朱翊鈞的意圖,而故意向馮保開炮,而企圖獲得朱翊鈞的好感,為將來複起或得到一個好下場做準備。
畢竟馮保雖然權力大,但事實上真正能要他命的,還是皇帝。
何況,他現在已經見識到了皇帝的手段,意識到皇帝不是像孫海說的那樣,仁厚可欺,分明是跟世宗一樣會陰人的狠角色,也就不敢再輕視了朱翊鈞。
馮保同樣不敢再輕視朱翊鈞,為不至於將來朱翊鈞長大後忌恨他,也忙識趣地跪了下來,自證清白道:
“皇爺容稟!老奴絕不敢有擅權自專之意,如今既然孫公公如此說,恰好娘娘也在,還請皇爺準予老奴辭去提督東廠一職,以證老奴清白!”
朱翊鈞已經從張鯨那裡知道,馮保其實早就打算辭去提督東廠一職,而行以退為進之策,避免他這個明顯早慧的皇帝去了對他的疑忌之心,而隻以暗中操控廠衛。
因為馮保已經確定他辭去提督東廠一職後,就隻能是張宏提督東廠。
而偏偏張宏是唯馮保之命是從的,故而對於馮保而言,依舊可以通過張宏間接控製東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