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直接問道。
海瑞訕笑道:“自然不是。南方雖倭亂已弭,北邊還得靠公與戚將軍呢,彆人的禮可以不收,但戚家戰利品,元輔自當為國而收。鄙人這點道理還是知道的,隻是元輔沒必要故意讓鄙人看見,說的好像鄙人真要勸他趕走這兩胡姬似的。”
譚綸嗬嗬冷笑。
海瑞說完,張居正也放下了章奏,猛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剛峰公一路舟車勞頓,仆本待明日再請公來的,隻是想到國務要緊,也就先讓譚綸請公來宅中一敘。陛下已下詔改考成之製,想必公已知道。”
說到這裡,張居正就讓人把自己案前的一份行新的考成法細則手劄遞給了海瑞:“公且看看,若無異議,仆就上本,大約今年就可推行。”
海瑞起身雙手接過了手劄,細細一看,突然變回了他本有的苦瓜臉,直接問道:“這也叫考成?”
張居正怔住了。
譚綸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海瑞說後就起身看向張居正,隨即才趕忙行了一禮,說:“元輔,請恕下官直言,為何隻考成應辦事情之效率?譬如外官,除了應辦事情之效率,難道不應該考成其所轄之區增多少稅田,增多少人口,增多少新糧嗎。愚以為,考成不能隻是考成出循吏,也要考成出乾臣,為官者不能隻是能辦事,也得能安民。否則,難免有新政變苛政之嫌!”
海瑞接著又道:“且下官任外官多年,深知,我大明官吏,早已都是在百姓麵前如豺狼,於官紳麵前如家犬,所以像這樣的考成隻能說是隔靴搔癢,不夠痛快,也不夠徹底!”
嘭!
咳咳!
“你這是什麼話,我譚綸也任過外官,難道我譚綸也做過官紳家犬?”
譚綸把桌子一拍,起身說道。
海瑞見譚綸如此激動,不由得麵有愧色,隻好先賠笑:“是我言語失態,子理彆這樣!但像你這樣的不多啊。”
麵色潮紅的譚綸坐了下來,又哼了一聲。
這時,張居正倒是沒有激動,隻起身道:“就依你海剛峰的提議改!”
“筆給你!你來寫!”
張居正說著就把真把自己的筆遞了過來。
“這……”
海瑞頗為意外。
張居正則道:“我和子理還要進宮一趟,就不陪你了。你如果真覺得這考成不足,就在這裡改了。覺著熱的話,讓這倆胡姬給你扇風。”
海瑞隻好雙手接過筆來,道:“下官不熱。”
張居正這裡則問譚綸:“仆讓你給陛下準備的大禮備好了嗎?”
譚綸點首。
張居正聽後便吩咐人更衣。
……
“海瑞進京了?”
乾清宮。
朱翊鈞這裡也在這一天從張鯨這裡知道了海瑞的消息。
自從馮保辭去兼掌的提督東廠一職後,雖然東廠提督開始由張宏這個不願與馮保作對的太監兼著,但還是與馮保提督東廠時期大為不同,朱翊鈞已經能夠通過張鯨知道一些外麵的事。
因為張鯨是張宏是的乾兒子,而基本上張宏對管東廠這事又不怎麼上心,也就變成了事實上是由張鯨在替張宏看著東廠。
而張鯨明麵上已投靠馮保,為馮保心腹,但實際上已抱了朱翊鈞的大腿,也就無事不向朱翊鈞彙報。
所以,朱翊鈞能很快知道海瑞進京的消息。
“是!”
張鯨回了一句後,就又稟道:“另外,元輔張先生和譚綸現在求見。”
“宣見吧。讓人準備一份梨湯,譚綸需要。”
朱翊鈞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