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同在此處的陳子鑾說了一句,就道:“來充軍的都得先挨這一鞭,好知道個痛,免得接下來乾活不積極再挨鞭子!所以,待會兒要是乾活不積極,就會吃這樣的鞭子。”
說著,陳子鑾就指了一下對麵一處未完工的邊牆也就是後世明長城,道:“你去那裡跟著他們搬磚塊,搬到天黑,自會有人給你們送飯。”
“是!”
徐璠抽泣了一下,就老老實實地從朝山上爬了去。
但徐璠雖然肥頭大耳,卻並未吃過力,再加上造邊牆也就後世長城的磚都是又重又大的,所以,他一時竟搬不起。
陳子鑾見此不得不找個同樣來這裡充軍的老軍漢和他一起抬,這其實也算是對他的照顧了。
但徐璠同樣覺得費力,沒抬多久,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直到陳子鑾拿鞭子過來抽他時,他才不得不咬牙繼續堅持,而到夜間睡覺時,想起白天的事,還是忍不住地把抱著被窩哭泣,且咬牙道:“張居正!我肏你祖宗!”
……
此時的京師。
因年關將近,按照新的考成製度,開始了對內外官員的正式考成。
且因為海瑞沒有答應替六科說話,再加上徐階也不久後給自己的在京舊員們寫了信,所以考成倒也順利,許多不稱職的情況還真的被查了出來。
但也就在這一情況下,正熬夜在內閣聽著六科奏報六部以及兩院五寺一監兩院考成情況的張居正卻突然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待咳嗽完後,才吩咐六科繼續念。
“六科合計今年已查出未完成應完成公事兩百三十七件,涉及鳳陽巡撫王宗沐、巡按張更化等五十四人。”
給事中雒遵也就不情不願地繼續念了起來。
“這麼多?”
已經到京師出任閣臣的趙貞吉此時不由得先問了一句,隨即就厲聲說道:“很該全部先革職再說!”
“不妥!”
張居正這時倒是先阻止起來,道:“即便革職也該等銓敘到接替者才可,甚至最好還得讓其有個上疏自辯的機會。”
“像這樣********,還讓其自辯作甚?!”
趙貞吉回道。
張居正道:“需讓他們自辯!若是個彆屍位素餐,算是小病,自可用急藥。但這是數十封疆撫按不稱職,不是數十朝臣,說明吏治大壞,乃大症候,當需用慢藥調理,公若全部革職,就不擔心稱職者也跟著掛冠而去嗎?”
趙貞吉聽張居正這麼說,才坐了回來:“叔大所言有理。是仆操切了!”
張居正則看向雒遵:“說說你們六科,為何也有承諾今年完成的事有三成都沒有完成?”
這時,兵科都給事中李己說:“時間太緊!雖夙夜未休,然亦還是趕不上。還請元輔開恩。”
“你們讓元輔開什麼恩?你們是給元輔當給諫嗎?!”
“你們是為君父當給諫,是在踐行聖人教給你們的忠,是受父母期望在國儘忠!不是給元輔當管家!且天子給你們六科審查六部等權力,不是讓你們荒廢朝政的,是要倚重你們年輕,意氣風發,能敢於指摘時弊,結果全乾什麼去了?!”
“你們也彆說時間不夠,給了你們一年的時間還不夠嗎?!仆十月底才趕到京師,就把今年的票擬存檔看完了。”
“你們難道比我這個老家夥還暮氣沉沉?剛入仕的鋒芒這麼快就沒了嗎?!要是隻知道盯著什麼兵部尚書在大典上咳嗽,吏部尚書在廷議時打瞌睡這類的事來表現自己,還不如去調任外職,做親民官,去學著給百姓做幾件實事。”
“所謂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汝等若誌在作君子,那就是太早地讓自己安逸了!”
李已話剛一完,趙貞吉就先叱聲教訓起來。
李已不由得一哆嗦,也不敢再說什麼。
朱翊鈞次日也從張鯨這裡得知了內閣考成的情況,這讓他不得不承認,這考成法的第一年就注定動靜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