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跪了下來,說著就磕起頭來。
“下去吧!”
“老奴告退!”
而張宏在離開朱翊鈞這裡後才眉開眼笑起來,且對眼前的兩個底下的宦官道:“都聽到了吧,還不趕緊把喜訊傳下去?”
“哎!誰也沒想到,皇爺會先想著我們這些人。”
“要我說,皇爺才是真菩薩呢,天可憐見,總算碰到一位體恤我們這些底下人的主子了。”
這兩個普通內宦答應著就一邊走一邊也互相嘀咕起來。
張宏則在這時喊住二人:“話雖如此,也不要覺得皇爺年少心善,便覺得皇爺可欺,馮保的下場可不要忘了!當然,你們要是犯了錯,倒也用不著皇爺來收拾,咱家就會先不饒了你們。人要感恩,但也不能忘了規矩!”
“知道的,公公請放心。”
張宏這才滿意地離開,且來到司禮監後就對張鯨和張誠說起了此事。
張鯨也頗為意外:“皇爺怎麼會先想到這事?”
張誠也笑道:“就是,誰還有精力去管底下人的死活,阿貓阿狗一樣的東西,有機會進內書堂,讀出個名堂,人再機靈點,認得個好乾爹,自然能跟外朝的相公們一樣。沒機會的,也餓不死,宮裡殘羹剩飯還是不缺的。”
“這就說明皇爺比你們更仁愛!知道廣施恩德。慶幸些吧,遇著這樣的皇爺。俗話說,登高必跌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下去了,也不會太慘!”
張宏笑說著就又道:“不過這說明,皇爺把元輔張先生的話是聽了進去。”
“張先生說了什麼話?”
張鯨問道。
張宏便把文華殿的事說了。
張誠聽後道:“難怪,我們算是遇上盛世了,皇爺和外朝的元輔都算是通人情的。本以為海瑞和那個趙貞吉來後,不隻一個馮保要倒黴呢。”
張宏微微一笑:“這話倒是。”
“我先去乾清宮值事了。”
張鯨也點了點頭,隨即說了一句話,然後就拿起案上的三山帽和大氅出了司禮監。
張鯨來到朱翊鈞這裡後,就忙脫下大氅,笑著走到朱翊鈞身邊來,給朱翊鈞看了看爐火裡的炭,笑道:“這些小崽子們,爐火倒是換的勤些了,想必皆是皇爺這恩施的好。”
“也是抄馮保的家抄的及時,讓惜薪司的炭也充裕了不少。”
朱翊鈞說後就見張鯨要去關窗:“不要關窗,通些風才好。”
張鯨拱手稱是。
朱翊鈞則搓了搓手,站起身來,問著張鯨:“最近有何新鮮事?”
張鯨回道:“戶科都給事中餘懋學上了道諫言五事的奏疏,分彆是崇敦大、親謇愕、慎名器、戒紛更、防諛佞。而他在崇敦大一事中,直接非議考成法,言:‘陛下臨禦以來,立考成之典,複久任之規,申考憲之條,嚴遲限之法。大小臣工鰓鰓奉職。然政嚴則苦,法密則擾。非所以培元氣存大體也。而他希冀皇爺能本之和平,依於忠厚,不要數下切責之旨,專尚刻核之實,應寬嚴相濟,政是以和。”
“這是對新政不滿呢。但他不知道,元輔張先生已經算是很寬和的了,沒由著海瑞、趙貞吉的性子來,還勸著朕呢!不過明顯臣僚們不怎麼理解先生之意,也沒領他的情。”
朱翊鈞嗬嗬冷笑起來,就道:“等內閣票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