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調陽、張四維、王國光三人皆作塑像狀。
趙貞吉這時倒是沒有沉默,反而稱讚起來:“陛下,臣認為,海公此言,乃是良言,讓一二貪官哭,總比將來讓天下所有軍民哭要好!”
“很該抄沒一兩個!讓天下官僚們知道不解決國帑不足,自己也會不得安寧!”
“何況,有陪伴陛下之功,更有顧命之責的內廷大璫馮保抄得,外朝有功績的大員怎麼就抄不得?如此才公正。陛下既有誌為明君,更當處事公正,方可令天下人服氣!”
“除閣老趙卿與大司馬譚卿附議外,海卿之奏,眾卿可還有異議?”
朱翊鈞這時點了點頭,旋即就問了起來。
張居正這時拱手道:“臣無異議,海公所言是為眼下可行之法,相信魏、孫二人也能明白朝廷的難處,隻是臣認為,朝廷可抄其家以補虧空,但還有存其大臣體麵,不以嚴刑辱之。”
“臣附議元輔所言。”
呂調陽這時立即表示了讚成。
“臣亦附議元輔所言。”
王國光這時也回了一句。
張四維接著也跟著附和。
無論是改製還是整肅吏治,張居正都還是比海瑞和趙貞吉溫和些,還會照顧官僚階級的感受,故而相比於趙貞吉和海瑞等言,呂調陽等文官還是更易接受張居正的執政觀念。
朱翊鈞見此便執起朱筆在海瑞的奏疏上批紅,然後丟到了案上,沉聲道:“那就抄!”
“東廠派一個,錦衣衛派一個,都察院再派一個,辦理此事。”
“由都察院所派風憲官為正欽差,記住要存大臣體麵,不得嚴刑拷打!”
朱翊鈞這時繼續吩咐了一句。
“陛下!臣請在聖旨上說明,若魏、孫二人之貪墨所得不能補足今年虧空,則當繼續嚴追造成虧空之大員!”
趙貞吉這時突然插了一句嘴。
張四維首先吃了一驚,瞅向趙貞吉。
“準!記得把趙卿這話加上去。”
朱翊鈞點首。
同時,朱翊鈞心裡則忍不住想笑,暗想這一下子怕沒人敢給魏、孫二人暗通消息了,更沒人敢幫這兩人隱匿家財了。
畢竟這兩人的家產要是不足以補足虧空,那就會繼續抄下去,沒準就抄到自己的頭上,這誰受得了?
……
“叔大,用海瑞也就罷了,為何連趙貞吉也一起用上?如今你也看到了吧,雖然清丈田畝和官紳一體納糧等激進之政被你暫且壓住了,沒有急著推行;但還是有不得不繼續興起抄家補虧空這樣的酷政出現,讓天下為臣者惴惴不安。”
而因此,在賜對結束,離開乾清宮後,張居正心腹王國光就主動對張居正討論起來。
張居正笑道:“不如此,怎麼讓陛下知道在將來如何用海瑞、用趙貞吉這些人?”
“叔大的意思是?”
同為張居正心腹的呂調陽則也在一旁問了起來。
張居正則目視前方,一邊走一邊說道:“海瑞可為督撫,可為部堂,但不可為相公。相信海瑞自己已經清楚,所以才請去總督東南,而陛下想必也已明白。另外陛下應該也已明白,趙貞吉雖受王學影響,心係百姓庶民,但也非首輔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