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綸這時跟著言道。
他知道自己受皇帝庇護厚恩多次,如今也必須要表態支持皇帝朱翊鈞。
李太後聽後怒極反笑:“好,你們不肯廢帝,我自己去太廟,去向列祖列宗請罪!畢竟我沒教好自己的兒子,讓他不德不孝!然後再斷發出家!”
李太後說著就轉身而去。
“太後請息怒!”
張居正忙跪了下來,哭喊道:“請太後降慈恩,勿陷陛下於不義呀!”
譚綸則看向朱翊鈞:“陛下,您也跪下,趕緊求太後息怒吧,不能讓太後強闖太廟啊!”
朱翊鈞立在原地未動,如雕塑一般。
朱翊鈞也沒想到李太後這麼倔,控製欲這麼強,張居正和譚綸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也不肯服軟,非要自己這個帝王按照她的意誌來,做一個明仁宗明孝宗那樣的仁皇帝,而不能有半點像明太祖、明世宗這些皇帝該有的狠勁。
但人家張居正和譚綸這兩背後各代表一方勢力的文官大佬,都沒覺得皇帝一定要隻仁。
偏偏自己如今這位崇佛的母後,這麼希望自己去向反對改革的保守派妥協。
朱翊鈞實在是無語。’
“李氏!”
突然,一聲叱喝出現。
讓人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
包括李太後本人。
而在這一聲叱喝出現後,一身華服珠冠的太後陳氏在宮人的陪同下出現在了李太後麵前。
“姐姐?”
李太後詫異地問了一句。
“你真要廢立嫡立長之製,不如先廢了我這個嫡母的封號!”
“你若立潞王,也不如先宣諭於天下,說祖宗們的立嫡立長之製不算數,你說的才能算數!”
“你說鈞兒不孝,他鈞兒哪裡不孝?無論三九寒冬還是三伏酷暑,他都不差一天來向我這嫡母晨昏定省,甚至還會仿二十四孝故事說笑於我,待你這生母更是關懷備至!”
“而他潞王呢,在你麵前隻知胡鬨不提,他有幾時知道來向我這個嫡母問安?幾時想過來看看我這個嫡母?!”
“論孝道還不如小永寧孝順,小永寧還會來陪陪我!”
“論德,他更是差得很,無故杖打宮女內宦!要不是他還小,否則我早讓皇帝攆他就藩去了!”
陳太後說著就道:“所以,他潞王有什麼資格用廢長立幼的方式奪走鈞兒的位置?!你要真這樣,就先廢了我,再廢了鈞兒!”
李太後忙行禮哭道:“姐姐息怒!妹妹隻是一時氣話!並不敢真的壞天下之製。”
“原來是氣話?”
陳太後嗬嗬冷笑起來,接著就肅然質問李太後:“氣話就可以隨便說皇帝不孝嗎?!還是當著外朝朝臣的麵!”
陳太後說著就道:“我本是諸皇嗣嫡母,又是世廟欽定的正宮娘娘,本應該是我管教他們的,隻是我一向身體不好,又見妹妹雖是泥瓦小戶,但也算知禮明理,何況國朝本就不鄙夷布衣之族,也就把管教諸皇嗣乃至鈞兒的事交給了妹妹,不問內廷諸事,卻沒想到妹妹如今卻也越發不知體統,竟在這前朝撒起潑來,還要去太廟去祖宗麵前撒潑!”
說著,陳太後就走過來,指著朱翊鈞,對李氏說道:“他是大明唯一可為君之先帝皇儲,不是你想罵想罵想說就說的兒子!就算他真有不德,也得是我這個嫡母先說!我隻是交給你管,不是說你就可以真的隨意指責!”
“姐姐息怒,妹妹再也不敢了!”
李太後這時候淚如雨下地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