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輪值頭領共有五人,即林衝、劉唐、阮小七、孫立、楊長。
其餘四人中,林衝與阮小七,曾與楊長定的反伏擊之計,劉唐、孫立則跟著楊長先撤。
楊長猜測吳用刻意這樣安排,但不知他有什麼圖謀。
僧眾夜裡也會休息,靈堂內隻剩守夜人添香。
本來人多可輪番睡覺,但幾人前半夜都睡不著,便不鹹不淡地聊著天,唯獨楊長環抱雙手閉目養神。
不管吳用有謀無謀,楊長認為小心些沒錯。
不一會,劉唐看他一動不動,就如老僧入定一般。
“真睡著了?”
“他這個年紀,怎睡得著的?”
“楊兄,楊兄?”
“嗯?”
林衝伸手將楊長拉醒,看他一臉茫然表情,忍不住感慨:“楊兄伱真不擔心?”
“擔心什麼?”楊長撓頭不解。
林衝小聲提醒:“當日你頂撞呼延統製,又起頭攜本部人馬離去,公明哥哥最重紀律賞罰,回山有向他解釋麼?哥哥最近忙於治喪沒心思,但你不能不主動.”
“解釋?為什麼要解釋?”
楊長滿臉詫異,好奇反問:“我把麾下將士帶回,避免了被敵人追擊折損,這不是主將該做的?這莫非還做錯了不成?再說你們不是也退兵了?”
“楊兄的出發點,是沒錯.”
林衝頓了頓,即看向孫立、劉唐,又意味深長道:“哪怕打個招呼,也比什麼都不做好.”
“你們.”
孫立、劉唐在都頷首。
楊長終於猜出吳用的意思,敢情讓林衝來敲打我?
果然沒領導喜歡刺兒頭,難道是呼延灼遞了小話?
想到這些,楊長雙手一攤,苦澀笑道:“好吧,可能是小弟膚淺了,明日就去找公明哥哥請罪”
“孺子可教。”
看到林衝捋須頷首,阮小七突然蹙眉起身。
他指著晁蓋的靈位,正色道:“楊兄為何要請罪?他哪裡做得不對?晁天王都誇他不錯,公明哥哥也都知道。”
“嗯?”
林衝聽得一愣,急忙追問:小七什麼意思?不妨說明白些。”
阮小七低頭掃視眾人,而後又慵懶盤腿坐下,喃喃說道:“天王哥哥離世前,曾經清醒過一兩次,他當著我與公明哥哥的麵,誇楊兄有情有義、頭腦靈活、懂變通,就是做個寨主也不為過。”
“什麼?”
林衝、孫立、劉唐聽得一驚,情不自禁齊刷刷看向楊長。
楊長直接懵了,心說老晁你彆搞我,哥們和你又沒仇。
不待楊長回應,阮小七又再爆出猛言。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天王哥哥是不是話裡有話,難道想讓楊兄接任”
“等等!”
楊長急忙打斷阮小七,苦著臉沉聲提醒道:“小七哥,這話可不興亂說,天王哥哥神誌不清,他應該說的是公明哥哥,小弟這把骨頭才幾斤幾兩,哪扛得起這樣重的擔子?不要瞎猜!”
“是嗎?可哥哥臨終遺言,說哪個捉得射他仇人,誰以後就是水泊之主,公明哥哥威望雖高,但武藝畢竟弱了些,隻怕捉不到”
“不是.公明哥哥懂兵法韜略,他率兵捉到仇人也算吧?要是單論誰的武藝更高,林教頭隻怕最合適,林教頭,您說呢?”
“不不不,我斷無此念”
林衝被楊長‘拉下水’,馬上堅決表明自己態度,然後話題就戛然而止。
楊長本以為簡單守個靈,卻沒想到自己成為火力點,弄得他一晚上汗流浹背。
等到早上換班,楊長拖著一身疲憊,卻沒直接回後山休息。
昨晚被阮小七‘坑了’,他必須得找到宋江表態,否則成了黑三郎的標靶,以後日子可就難熬了。
宋江佯裝悲痛不理事,卻暗中讓吳用帶著林衝主持,就是在考察他想考察的人。
晁蓋臨死前把楊長推出來,宋江認為他是在病急亂投醫,心說楊長是個沒長大的少年,你真給我找個對手,估計林衝會更加合適。
好巧不巧,晁蓋最後的遺言,印證了宋江的猜想。
僅被吳用試探了一次,深諳職場之道的林教頭,立刻找到宋江表忠心,這才有守靈夜敲打楊長的後續。
僧眾為晁蓋做了九日功德,即定下吉日良辰為他下葬。
完成葬禮次日,林衝召集山寨一眾頭領,帶頭推舉宋江接任寨主。
宋江以晁蓋遺言推辭,但在吳用、李逵幫腔配合勸說下,才答應暫攝寨主之位。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江接了梁山寨主之位,必然要對原座次及職守調整,讓效忠自己的人得到提升。
直接拉通重排座次,不好權衡利弊且耗時太久,宋江考慮後續還有好漢入夥,便與吳用定了折中之法。
即將原有軍寨做調整,然後在各寨內部排小座次,這樣既能快速定下方案,又能照顧到各個群體的利益。
是夜,宋江與吳用秉燭商議。
初步定下水寨、兩灘小寨、後山四寨不變,將其餘馬軍寨、旱寨全部打亂,然後在山頂主寨周圍設前後左右四旱寨,這樣主寨以外依舊有九寨。
但最後在給各寨定座次的時候,發現剩一個入夥山頭不好兼顧,吳用便把主意打到楊長頭上。
“公明哥哥,其實可將後山一分為二,把現在大寨變成兩個小寨,直接給少華山管一個小寨,保管史進、朱武都沒怨言。”
“如果按軍師安排,豈不變相給楊長削權?他在梁山人脈不錯,旁人會說我故意打壓.”
“楊長年少不太服管,讓他獨掌一個大寨,本來就不是好事情,就算為呼延灼一個交代。”
“既如此,那就隻能委屈他,我下來再與二郎解釋”
宋江捋須頷首,突然想起楊長自稱曾頭市斬將,便補充道:“楊三郎說自己搠死曾家一子,卻因急著與史文恭作戰,並沒來得及帶回首級,呼延灼、花榮、秦明都不相信,軍師以為他虛報戰功否?”
“哥哥還怕委屈他?曾家有沒有兒子陣亡,派人去趟曾頭市就明了,還是趕快定下各寨座次,明日好向大家宣布。”
“也好。”
兩人商議安排妥當,第二天即召集頭領議事。
楊長與扈三娘趕到聚義廳外,看到門外豎著‘替天行道’的杏黃大旗,廳殿門上匾額也換為忠義堂。
扈三娘見楊長突然停下,便好奇追問:“官人,你怎麼了?”
“沒事,我們進去吧。”
楊長輕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