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關勝側身看了宣讚一眼,遂捋著美髯笑嗬嗬點頭,誇道:“剛才打得精彩,賢伉儷果然配合默契。”
“關將軍慧眼識珠,三郎、三娘,你們剛才辛苦了。”
宋江勉勵楊長夫婦時,還不忘先恭維關勝一句,喜愛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這時被縛的索超,被嘍囉挾住站起來,斜著眼睛接話罵道:“辛苦?真是無恥,無恥之尤,你們這群草寇,簡直不講武德。”
“嗯?哈哈哈”
宋江與吳用相視一笑,心說你這先鋒好不識趣,原本要被騙去陷坑被捉,現在換成被兩人陣上擒獲,興許還沒那麼丟人。
索超稍後被帶回中軍,得關勝、呼延灼等人勸降,一個人投降有負罪感,人多就稀釋了這些負罪,於是也降了宋江。
宋江當天在營中置酒,一方麵歡迎索超入夥,一方麵商議如何破城。
吳用原本想用索超賺開城門,可惜索超沒有呼延灼那般厚顏,也沒有呼延灼那樣的演技,這想法隻得作罷。
眾人沉默不語之時,呼延灼突然起身環顧四周。
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楊長立時生出不妙的感覺,心說這家夥又想乾什麼?
果不出所料,呼延灼凝視半晌,即手指楊長鄭重道:“楊長夫婦擅長陣前擒將?公明哥哥不如讓他們繼續?若他們能再捉來聞達、李成,何愁大名府不可破?”
“我看行!”
宋江今日心情甚好,此時喝得酒意已有些上頭,旋即抓住吳用右手,叮囑道:“軍師再出幾個妙計,咱兵不血刃拿下大名府。”
“呼延統製建議不錯,眼下風雪交加不宜強攻,明日楊長夫婦可去城下搦戰,看看梁中書如何應對,屆時再考慮破城之法。”
“那就這麼定了。”
得到吳用肯定回應,宋江立刻拍板定案。
次日清晨,楊長與扈三娘到中軍見禮。
宋江因昨夜醉酒尚未起,吳用遂讓林衝點五百步騎同行,幫著楊長、扈三娘壓陣。
不多時,三人率兵踏雪行至城下,隻見大名府城門緊閉,城牆上弓箭手並排待射。
林衝見此情形,即對楊長夫婦打起了預防針,言語:“官軍連敗兩陣,昨日又折了索超,隻怕再不敢出城,你們得有心理準備。”
“嗬嗬。”
楊長搖頭笑道:“我早也沒報什希望,不過呼延統製極力舉薦,我還是要來試一試,萬一梁中書很蠢呢?”
“知府哪有蠢人?況且他還是蔡京女婿.”
“我打趣而已,娘子居然當真了,你與林教頭在此等候,為夫獨自去叫陣。”
楊長對扈三娘、林衝輕輕揮手,之後引馬城下掃視了一眼,即舉槍開始出言挑釁。
“喂,你們瞅啥?小爺雖比衛玠耐看,但你們想看殺小爺,卻是萬萬不可能,有膽下來跟小爺過招,彆當縮頭烏龜.”
楊某人在城下嘴炮輸出,城上的梁中書蹙起眉頭,看向督監李成問道:“自比衛玠,這憨貨是誰?”
“末將沒什麼印象。”
李成搖頭答道:“應該不是梁山主要頭領,末將幾次交戰都沒遇見他,大概和昨天早上一樣,是宋江派來誘敵之將?”
“誘敵之將,那就該有死的覺悟,怎容他在此猖狂叫囂,我即下城去砍了他,挫一挫宋江銳氣。”
聞達言罷轉身要走,梁中書急忙將其叫住,正色提醒道:“聞督監斬將即回,可彆學索超輕敵突進,最後落入賊寇之手.”
“恩相放心,末將心裡有數。”
“聞督監且慢!”
聞達剛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被人從後房叫住,他回首一看竟是副牌軍周謹,隨即蹙眉站定不動。
“你又有何話講?”
“此人不是尋常之輩,他是梁山頭領楊長,索提轄就是被他纏住,然後被一女將拽下馬。”
周謹同時手指城下,提醒眾人道:“聞督監快看,那楊長身後掠陣者,也有一員女將在,他們肯定想故技重施。”
“我看看。”
李成搶先探頭眺望,很快便回身對聞達說道:“那婆娘我認得,是之前打過照麵的一丈青,很有些本領,關鍵她身旁還有個林衝,此必是宋江、吳用之謀,聞督監不可輕舉妄動。”
聞達此時騎虎難下,旋即回身請示梁中書。
梁中書虛著眼,撚著稀疏胡須,喃喃說道:“眼下賊軍勢大不可力敵,還是堅守城池最為妥當,待賊寇糧儘必然退走,那時再引兵追擊必獲大勝。”
“倘若堅守不出,賊軍缺糧必然擾民,城外村莊有禍矣.”
聞達話還沒完,就被梁中書厲聲打斷,“督監不可婦人之仁,關勝投降至梁山聲勢更甚,宋江現在成了氣候,已不是我們可消滅的對手,本官保不了大名府所有人,能守住北京已然不易。”
“恩相,再向太師求援?”
李成小心翼翼提醒,卻引來梁中書的白眼,並蹙眉說道:“上個月才剛去了書信,再困難也得等到明年,否則朝廷會說我們無能,你等曉夜安排巡邏、堅守城池,不準讓賊寇越雷池一步!”
“是!”
城上眾將自說自話,這讓城下楊長十分沒勁,便說了句‘早說不是這塊料’,遂回陣派嘍囉去輪番叫罵。
嘍囉們叫罵半日,守軍就像集體聾了。
楊長與林衝一番商議,即回營找宋江複命,結果老宋還在醉酒。
次日清晨,宋江突然召集眾頭領,其黑臉泛白、精神萎靡。
眾頭領來不及關切,吳用即代宋江說道:“哥哥心有失陷兄弟,近日又受風寒霜凍,不期後背突生惡疽,以致現在萎靡不振,幸有昨夜晁天王托夢,令我們暫且回軍療傷,天王哥哥遺命豈能不從?爾等立刻去點校人馬,少時就拔營起寨撤離。”
“軍師,盧員外和石秀兄弟還.”
見宋江還在糾結,吳用急忙彎腰安慰道:“哥哥身體要緊,況且有晁天王托夢,想來兩位兄弟不會有事,等哥哥痊愈再來不遲.”
“我有愧”
“哥哥不準再說。”
宋江自責自省,李逵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前,粗聲駁斥曰:“要是哥哥有失,梁山還有存在的必要?等哥哥身體痊愈之後,俺不但隨你打下大名府,還要殺上東京奪了鳥位.”
“你這廝又在亂語咳咳”
吳用一邊幫宋江順氣,一邊對眾人說道:“都各自動起來,隻留張順有事交待。”
“是。”
頭領們應聲迤邐出中軍,即各歸各營去整備兵馬。
楊長回首看了大帳一眼,心說晁蓋和你那樣爭鬥,不化作厲鬼來索命已是萬幸,怎麼可能托夢讓你撤軍?分明是做了虧心事生惡瘡,想撤回梁山療傷怕人口舌,所以搬出晁蓋來堵住悠悠之口。
可憐晁蓋生前被架空,死後宋江全然不提報仇,這會還拉出鞭屍再利用。
梁山各營得了撤軍將令,當天中午就拔營起寨徐徐退走,城中守軍擔心有詐不敢追,於是一路無事回到水泊。
宋江回山即臥床不起,背疽讓他吃不下睡不好,一張胖黑臉瘦了一圈,精神麵貌每況愈下。
十月二中旬,撤回梁山第三天。
楊長從宋江房中退出,看到扈三娘臉色很奇怪,便關切問道:“娘子怎麼了?莫非也染了風寒?”
“奴家是”
扈三娘見周邊人多,便帶著楊長來到僻靜處,小聲說道:“官人你不覺得眼熟嗎?宋公明門前絡繹不絕,像不像晁天王當時.”
“嗯?不會不會。”
楊長讚賞扈三娘的大膽,但頭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見扈三娘一臉納悶,楊長立刻附在她邊,小聲說道:“當日吳用留下張順,就是去金陵搬請安道全,回山也沒見到戴宗露麵,必然也趕去接應他們,神醫估計不日就會抵達。”
“安道全真那麼厲害?奴家聽說王矮虎當初就是.”王矮虎要去找神醫接根,扈三娘話到最後自然就斷了。
楊長悠然笑道:“安道全號稱神醫,自然比尋常郎中厲害,總之此人上了梁山,咱們就不怕受傷不治,當時晁天王若得他醫治,或許也能保下一條命。”
“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