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元景拍完馬屁,緊接著請示趙佶曰:“陛下,楊先鋒繞遠路西進,沿途要駐紮不少州縣,要不要知會各地?他們攜帶的糧草不多,最好讓富裕的州縣勞軍,以免此路兵馬擾民”
“有道理,朝廷未撥半點錢糧,說起來是有些理虧,卿馬上去找王黼商議,之後傳諭各州縣配合,至少麵上要過得去。”
“臣遵旨。”
宿元景得了趙佶旨意,即請辭去尋宰相王黼商議,不久就派出驛兵傳訊。
楊長溯黃河西進,至汾水彙入口約有千裡。
他原考慮到糧草不足,打算節約時間趕至平陽,但中途接到宿元景傳書,反而主動放慢了行軍速度。
宋江不求佯攻能起多大用,隻要把八千將士保留下來,楊長自然沒有多少積極性。
本來有船隊載運輜重,六千步騎輕裝可以急行軍,每日至少能行七八十裡路,可最後千裡路程卻耗去二十多天,到達絳州治所正平縣已是六月初。
絳州提前收到朝廷命令,知府親自出郭迎下楊長一行,入城後更是好酒好肉管代。
那知府熱情謙遜,楊長對他頗有好感,原想把帥帳就設在正平縣,然後先派人去平陽打探情報,再想辦法鬨點動靜就行了。
可那知府在接風宴上,非常突兀地開口向他求助,言賊兵長期襲擾太平、翼城兩縣。
絳州兵少不能麵麵俱到,隻能守住地平物豐的太平縣,而令翼城官民自募鄉勇防禦,半年以來已有多個村鎮被劫一空,今年春季的農耕也已大半放棄。
要是田彪的兵馬繼續襲擾,翼城軍民將不得不全部遷走,否則就將為平陽所吞並。
楊長吃人嘴短不好拒絕,遂將兩千水軍留在正平休整,次日引六千步騎開赴翼城。
翼城軍民被折磨半年,聞救兵到來好似久旱逢甘霖,自己都吃不飽的貧苦百姓,皆簞食壺漿立於道旁相迎,看得楊長心裡不是滋味。
相比正平州上的接風宴,翼城的接風宴十分寒酸。
酒是濁酒,主食即炊餅、湯餅,外加三四個菜佐餐,隻有楊長桌上擺了碗雞肉,很難相信這是縣裡的宴請,樸素得不如楊德的家宴。
知縣招呼楊長坐下,陪著小心解釋道:“楊先鋒休怪,本縣能拿的出手的就這些,翼城已經半年沒有收成,下官還要養弓手、土兵防禦,所以現在物資極度短缺.”
“無妨。”
聽到知縣提起弓手,楊長想起在陽穀的日子,旋即擺手說道:“我們不是來享受的,能充饑糊口就夠了。”
武鬆喝了一口濁酒,立刻蹙起眉頭來,心說果然不是啥好酒,於是好奇問道:“翼城屢屢被賊兵襲擾,而絳州有沒足夠軍隊保護,你們為何不攜民遷走?我看路旁百姓皆麵黃肌肉,應該很久沒吃上飽飯了吧?”
“這位將軍說笑了,且不說百姓眷念故土,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遷徙,就是能夠遷徙到彆處去,不也無田無地?需要重頭開始墾荒播種,大部分人都很難挺過去,所以還不如守城待援,我們相當於在守絳州的邊境,讓其它地方免受賊寇之禍.”
聽完知縣解釋,楊長也放下手中炊餅,蹙眉追問:“你們自願為絳州守邊,州上不提供軍事幫助,總該提供物資援助吧?按說不該過得這般艱難。”
“唉”
知縣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補充道:“州上有州上的困難,最開始也曾運來幾次米糧,但不知為何每次都被賊軍發現,運糧隊沒進城就遭到襲擊,翼城非但沒能補充糧食,反連累數名將士殞命,下官為了守住這翼城,舔著臉收了全城百姓的存糧,每日按人分發一頓口糧,有守城任務則發兩頓。”
“每日才一頓?難怪餓成皮包骨頭。”
魯智深聽得雙目圓睜,撓了撓他的肥頭大耳,憨憨問道:“兀那官人,你究竟收了多少存糧?沒必要這麼苛待百姓吧?翼城就沒富戶、地主麼?”
知縣苦澀一笑,擺手解釋道:“大師休怪,並非下官苛待子民,實際就是每人每天一頓,縣裡存糧隻能到冬天,就叛著朝廷發兵來援,否則百姓們活不下去,隻怕會為賊人策反,至於您口中的地主富戶,早變賣家產離開了翼城,留下的都是真窮人”
“是啊,什麼都沒有的窮人,對於天災和戰亂等,通常都顯得束手無策。”
扈三娘見楊長附和感歎,小聲詢問朝廷為何不發兵相救,卻被被那耳尖的知縣聽到。
隻見知縣躬身一拜,答曰:“回女將軍的話,下官就此問過知府相公,似乎朝廷除了河北田虎,還有不少地方有賊寇作亂,所以對於普通的賊寇劫掠,隻能是各州自行守禦”
“呃”
扈三娘尷尬看向眾人,心說他口裡那些作亂賊寇,估計也包括梁山在內吧?
回想宋江之前攻打東平、東昌,朝廷真沒有發兵救援,還真是各州自掃門前雪。
楊長見眾人沉默不語,突然想到了石碣村的楊德。
想到他寧願依附梁山自給自足,便接下知縣話茬問道:“絳州知府為官如何?之前有否盤剝你們翼城?”
“這下官不好說.”
知縣一臉為難之色,想了想才回答道:“竊以為他是個好官,絳州轄下共有七縣,每年會以七縣戶籍數,向朝廷繳納錢糧賦稅,而翼城由於飽受賊患,我們的稅賦全被免了,應該由其餘六縣均攤,這還不算臨時稅.”
楊長聽得動容,點頭勉勵道:“我們既然來了,就會解決平陽匪患,還翼城安寧生活。”
“楊先鋒後續還有兵馬麼?下官看到隻有幾千步騎”
“有的,非常多。”
“那太好了.”
知縣聽完笑得合不攏嘴,跟著把了解的情況做了介紹。
一頓簡單的接風宴,由於知道翼城糧食非常珍貴,眾人都吃得其樂融融。
回到城中營地,楊長把隨軍頭領叫到一起,商議如何以解翼城之難。
眾人剛剛坐下,扈三娘便好奇問道:“官人,你剛才說有後續兵馬,難道宋公明另有安排?”
“沒有啊。”
楊長雙手一攤,微笑著反問:“咱們留在州上的水軍不算麼?”
“就兩千”
“兩千不少了。”
楊長拍了拍扈三娘手臂,突然把剛才笑臉一變,正色說道:“州上每次運來補給,田彪的人都會及時出現並劫走,難保這翼城之內沒有奸細,所以我哪能以實話相告?”
“先鋒所言甚是。”朱武點頭附和曰:“這樣既能安撫翼城官民,還能起到震懾敵人的效果,也算為澤州主力起了牽製作用。”
楊長對朱武點頭肯定,跟著問道:“知縣說翼城之敵,主要來源於北邊的浮山,其兵力至少有萬人之多,朱兄可有破敵之策?”
“我們沒有攻城器械,隻能想辦法誘敵出城,但浮山不通大河水路,所以得勝就要馬上離開,否則容易被困住,最好能誘敵至翼城廝殺,這樣方便設伏、以逸待勞。”
朱武分析淺顯易懂,楊長聽後深以為然,當即派出朱仝、陳達、楊春三人,引百騎往浮山做軍情偵察,又命曹正、周通引兵巡邏翼城周邊,如果發現形跡可疑者就及時扣下。
楊長此時將多兵少,所以遣將時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