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盜亦有道,自己也立了不少大功,但在梁山眾‘好漢’麵前,賊最為人看不起。
凡事經不起細想,大聚義的碑上天書,就連星名都是地賊星,既然強盜、匪寇比賊強,為什麼沒有天盜星、天匪星?
我活該一輩子做賊?
排名倒數第二,如果段景住販馬不偷馬,是不是還得墊底?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
跟著宋江東征西討,就如剛才顧大嫂所言,未必能落個好的歸屬,說不定像張青夫婦,最後讓人給烹了。
我乾脆也去投楊長?
遍觀梁山眾兄弟,也就他不把我當賊,說不定真該去沁州。
對,去沁州。
時遷輾轉反側,想了一夜未睡。
次日用過早飯,他頂著黑眼圈找到楊雄、石秀,委婉說出自己也想歸隱江湖,希望他們也能結伴同行。
楊雄為人素來寡斷,大事都是石秀做主。
聽完時遷隱退之言,石頭急忙蹙著眉追問:“為何生出此等想法?你離開公明哥哥能乾啥?重操舊業當梁上君子?”
“我手腳麻利,乾什麼不行?就是再不濟事,在大城幫閒也能過活。”
“如果誌在幫閒?當初就不該上梁山,跟著公明哥哥有前程,現在半途而廢,豈不可惜?”
“哥哥休惱。”
時遷陪著笑臉,解釋道:“適才不過打趣而已,梁山不少兄弟都走了,咱以後要是真沒飯吃,不能去尋阮氏兄弟?或者乾脆去往沁州,那邊的兄弟更多”
“你想去沁州投楊觀察?”
石秀直接道破時遷心思,弄得鼓上蚤尷尬一笑,答曰:“也是個去處不是?總好過在這裡乾熬,全軍上下有這想法的,估計不在少數.”
“此言差矣,所謂飲水思源,當初我們初投梁山,若非公明哥哥仗義執言,咱們差點被晁天王誤殺,還是追隨哥哥為宜,你不要被小人唆擺。”
“呃”
時遷被懟得無言以對,石秀言罷立刻看向楊雄,問道:“兄長有什麼想法?小弟肯定對公明哥哥不離不棄。”
“楊雄心無掛礙,自然是賢弟在哪裡,我就跟在哪裡.”
“你呢?”
楊雄話音剛落,石秀即用審視眼神看來。
時遷隨即臉上堆笑,撓著頭回應:“你們看小弟這眼,估計是昨晚沒睡好,剛才胡思亂想又亂語,兩位哥哥彆當真。”
“想通了就對,做人可不能忘本”
“是是是。”
時遷旋即抱拳離開,但內心沒被石秀說服。
你們得宋江看重,雖然沒位列天罡,卻也排在地煞前列,不願離開就不離開,何必裹挾我報恩?
我為梁山立功少了?
時遷回帳睡了一會,中午睡醒到外麵伸懶腰,意外看到楊春經過門前。
此人曾隨楊長作戰,我何不找他結伴離去?
想到此處,時遷招手叫住楊春。
“哥哥,哥哥稍等。”
“嗯?叫我?”
“對對。”
時遷顧盼左右無人,上前小聲說出心中想法。
楊春聽完愣在原地,等了一會才蹙眉回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與幾個哥哥商議,你且耐心等我消息,最遲明天答複。”
“好,小弟靜候佳音。”時遷歡喜抱拳送彆。
果然要找楊長熟悉的,他本來還想去找李俊說項,但理智讓他沒有行動。
李俊曾與宋江結拜,估計比石秀心更鐵一些,找他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有朱武、陳達、楊春作伴,算對楊長帶上一份見麵禮,如果史進也能跟著一起走,便是最完美的結局。
時遷越想越歡喜,晚飯都多吃了一些,夜裡摟著枕頭做了美夢。
八月二十三清晨,時遷穿戴整齊走出帳外,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正打算去吃早飯,突然中軍的傳令奔走各營,要各營將佐即刻至校場集合。
怎這麼著急?難道要開拔了?
時遷定在原地撓頭不解,這時路過的段景住叫住他,兩人遂作伴來到校場台前,自覺站到人群最後方。
敬陪末席,說的就是他們。
每次大小聚會,兩人都站最後。
但這次聚將,好像不一樣,場麵很嚴肅。
宋江肅然站在台上中央,盧俊義、吳用分列左右,裴宣則在前方清點人數。
不一會,裴宣回身抱拳,鏗鏘說道:“各營將佐清點完畢,應到八十八人,實到八十八人,請先鋒訓話。”
(死亡6人:李逵、張青、孫二娘、周通、鮑旭、李立;征田虎留沁州7人:楊長、林衝、朱仝、魯智深、武鬆、扈三娘、曹正;最近離隊7人:阮氏三雄、劉唐、蕭讓、安道全、樂和
“嗯。”
宋江對裴宣微微頷首,隨即走到高台最前方,睥睨著台下熟悉麵孔,依舊黑著臉開了口。
“諸位兄弟,剛才都聽到了吧?想我梁山盛極之時,共有一百零八人聚義,到現在已經不足九十,思來怎不令人唏噓?但就是眼前這種局麵,竟有人破壞團結、暗中搞事,這對得起昔日之誓言?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哥哥我很寒心”
“嘶”
“哥哥說誰?”
“誰這麼大膽?”
“看把哥哥氣得,臉黑成這樣。”
宋江的話剛剛落地,台下眾人頓時鬨哄哄,有人震驚、有人驚愕、有人裝傻、有人不安
時遷顯然是不安那個,他偷偷瞟看楊雄、石秀、楊春等人,不知道是誰出賣了自己。
其實這幾人,誰也沒往外亂說。
昨夜少華山頭領,邀請史進去聚首商議,可他行事沒注意隱蔽,被巡營的花榮所發現,於是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所幸史進少年心性,兼之出身富戶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