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挫骨揚灰(6k)(2 / 2)

財力、物力、人力,眼下都已吃不消。

“此事容後再議,先解決雁門之外的威脅,相比平州的斡魯不(完顏宗望),雲中的粘罕(完顏宗翰)才是心腹大患。”

“可完顏闍母一事,咱們已經無法回應,樞相打算如何處理?”

“我已向陛下要來文書,先去探探粘罕意圖再說,他若仍以金國太子搪塞,咱們就用楊長的話去試探,說不定還能起到震懾作用。”

“樞相要我前往?”

“非君莫屬。”

馬擴領會了童貫用意。

上次與金人接洽全身口頭爭執,現在取來吳乞買交割四州回文,粘罕不奉命就有造反之嫌,若用金國太子繼續糾纏,就主動爆出楊長殺胡人事件。

無論完顏闍母是否被殺,金人理虧沒辦法直接承認,但如果金國太子真的死了,那必將震撼女真人。

馬擴打算渲染楊長武藝,用金人慣用伎倆對付金人。

楊長離開第二天,即十一月三十。

童貫遣馬擴、辛興宗為使,出雁門往雲中麵見粘罕。

辛興宗表麵是為馬擴作伴,暗地裡卻是受了童貫的密令,負責觀察雲中的防務情況,已供遼帝從夾山出兵奪取西京。

童貫遣人到京城求文書,已經說服皇帝結盟耶律延禧,於是趙佶寫了一封親筆信,由東京的西域僧人帶給遼帝。

馬擴路過忻州留了兩天,他通過詢問州內官員、百姓,打聽到胡人首級埋葬處,掘開發現果有骷髏頭。

裝入木匣帶著上路,於十二月上旬抵達雲中。

好巧不巧,粘罕不在。

他的親信兀室(完顏希尹),代理粘罕為金國西南、西北兩路都統,主持日常軍政事務。

馬擴、辛興宗經過通傳,跟隨護衛進入兀室營帳,雲中文武端坐於兩側,皆神情肅穆看著兩人。

“大宋宣撫司帳下,使者馬擴、辛興宗,見過兀室元帥.”

“爾等即稱元帥?為何不行三拜九叩之禮?”

兀室話音剛落,馬擴、辛興宗儘皆愕然,心說麵君才三拜九叩,這廝到底想乾什麼?

辛興宗對這場景不熟,一時沒從震驚中緩過來,而馬擴在前年四月見過。

他那時隨北伐軍接收燕京城,金使撒盧母手持金國皇帝聖旨,要求童貫、蔡攸跪接聖旨。

屈辱時刻,也是馬擴挺身而出打圓場,才讓童貫、蔡攸免了羞辱。

兀室見樣學樣?

撒盧母手持金國皇帝聖旨?

你有什麼?有個毛啊!

你有毛嗎?

馬擴內心瘋狂吐槽,表情卻鎮定如宣撫司外的石獅,正色說道:“禮儀講究對等,三拜九叩是麵君之禮,我們若對兀室元帥行大禮,是對你們金國皇帝不尊重,也對元帥沒有任何好處。”

“可是本元帥,沒感受到伱們尊重!”

兀室為了壓製宋使氣勢,故意語氣不善且刁難,然馬擴依舊不卑不亢回答。

“漢人隻對君王長輩行大禮,元帥是大金的臣子,我們是大宋的臣子,彼此應該是平等”

“巧言令色。”

兀室不耐煩聽下去,直接打斷馬擴拂袖而去。

辛興宗沒有出使經曆,被兀室的舉動看得呆住,旋即回頭望向馬擴咽口水,好像在說咱們回得去嗎?

馬擴則很有經驗,旋即對左側一人行禮,笑嗬嗬說道:“兀室元帥性子真烈,我奉童宣撫之命來此,是為國事.”

“兩位坐下說話。”

回應馬擴的官員,乃遼國降臣高慶裔,他通曉漢語、女真語,被粘罕收作麾下通事,且頗受器重。

馬擴在燕京談判時,就與高慶裔有過接觸,所以剛才兀室動怒而去,他心裡一點都沒慌。

“我們此次來雲中,是為接收山後諸州事宜,金國皇帝同意將蔚、應、朔、武四州交割大宋,這是大金皇帝的親筆回信”

“上次派人去雁門接洽,童宣撫已經提過此事,元帥為此已趕回上京確認,所以你們才無緣一見。”

“粘罕元帥不在,還有兀室元帥坐鎮,你們可核實信件真假.”

“馬廉訪。”高慶裔止住馬擴敘述,笑嗬嗬說道:“兀室元帥隻是代管,重大國事得粘罕元帥做主,你們來得確實不巧。”

“元帥何時返回?”

“尚未可知也,你是金國老朋友,可以留在雲中等候,不過我想提醒兩句。”

“請講。”

馬擴一臉好奇湊上前,就聽高慶裔蹙眉捋須,喃喃說道:“元帥攻克山後諸州,原因之前已經講了,要是叛逃百姓不能追回,交割問題必定會擱置,他回上京就為說明原由,你們最好想辦法配合”

“金國王子一事,我們已查到眉目!”

“當真?”

辛興宗不懂外交節奏,他突然插話打斷了馬擴思路,但讓高慶裔又驚又喜。

高慶裔追問之時,辛興宗才知道自己失態,遂把主動權交給馬擴。

馬擴無奈接過話腔,滿臉凝重說道:“隻能是有些眉目,但由於時間跨度較大,也許並不是金國王子,事情要從兩年前說起”

完顏闍母就在那時消失,甚至沒趕回聽完顏阿骨打遺言,所以高慶裔聽到兩年前,身體就像觸電一樣,瞬間來了精神正襟危坐。

當聽到闍母被當賊寇斬殺,而且還是一人殺數十人,旋即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一個人?殺死五六十個異族?”

“您可彆不信,我大宋人才輩出,此人曾有以一敵千壯舉,對付五六十人不在話下。”

“還以一敵千?馬廉訪真會打趣,即便那人武藝高強,五六十草原兒郎跨馬引弓,放冷箭也該擋不住。”

“馬某從不打趣,楊觀察當時以一敵千,怎會沒人放冷箭?但都被他神奇化解掉,這人死在兩年之前,你們金國王子今年丟失,應該不會是同一人?”

高慶裔自知不能應,遂笑嗬嗬說道:“你剛才也說了,時間跨度太大,當然不是同一人,不過你口中的楊觀察,真有這麼厲害?”

“這能有假?”

馬擴側身看了辛興宗一眼,搖頭回應曰:“馬某幾天前親眼所見,楊觀察與他麾下統製,抱起千斤重的石獅行走,就如同抱西瓜一樣輕聲。”

“千斤石獅?越說越玄乎了”

“不信你問辛將軍?或者有空到太原宣撫司去一趟,府那對石獅就是證據。”

“真是奇談也。”

高慶裔隻是軍師通事,他信不信馬擴不重要,隻需將消息傳給兀室。

辛興宗送出盛頭骨的木匣,請高慶裔拿回去再作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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