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想了想。
“韓維也曾推薦過卿。”神宗回憶道,“卿早些年上過劄子,朕有些印象。”
“曾布在懷仁縣這幾年做縣令,政績突出,能力很強。”王安石道,“臣想把他調來製置三司條例司工作。”
升得有點快啊。神宗不由得看向王安石。台諫官明天會像是嗅到血味的獸一樣蜂擁而至。
王安石也知道這一點。不過在近期和皇帝的爭議裡,他並不畏懼麵對麵地和皇帝本人爭辯,他現在非常缺人,能合意的不多,不能輕易放掉,為此付出點爭論是可以接受的。台諫官前段時間參他“一言不合己,必麵折之,反複詰難,使人主伏弱乃已”,嚴格來說也是真事兒。
神宗看著王安石。他看得懂對方的表情,很清楚這人的固執。這點小事也不值得君臣二人置氣,神宗敬重王安石,將他看作良師益友與難得的正臣,唯有的隻是皇帝剛才內心的雀躍受了點打擊,正如潮水般消落。
“好。”他緩緩說道,“卿近幾日舉薦的人裡確實有能人,朕已然……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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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荊走入室內之後才聞到熏香。近幾日氣溫驟降,一路過來隻覺得寒意逼人,皇家的內殿倒是溫暖如春,踏進來之後是撲麵的暖意,再看四周,重重帷幕遮窗,正是皇家的做派。
“坐。”神宗抬眼看了看他,見他穿的正是自己之前賞賜的衣服,就露出點笑容。“前幾日玉工崔氏獻了一副棋子,精磨細碾,純無雜質,朕深感博古通今,不妨鑒賞一番。”
……我哪會這個。新荊有些愣怔。
“先坐。”
新荊坐下不久,宮人添火,金裝玉裹的精致火爐,不知道用了什麼技巧排煙,屋內仍是熏香的氣息。神宗觀他表情,道:“弈棋總會的?”
總歸還會一點。新荊內心歎氣,道,“臣不善此道。若輸得太過難看了,願領陛下責罰。”
神宗點了點頭。他是先手,開局星位雙飛,燕翅打開。
新荊內心再歎氣,隨便選了一邊跟上。
君臣隻是對弈,屋內爐火燃得安靜而旺盛。新荊開始後悔穿著這衣服來,它太厚了,剛進來的時候尚且覺得溫暖,這時候隻覺得悶熱。對麵神宗穿得單薄,顯然是奢侈慣了。
神宗並沒有安排人看茶,他似乎對弈棋頗有耐心。
於是這成了新荊第二件後悔的事。
這兩天他對自己那屋裡的點心發愁,扔了又不合適,吃了又膩味,來這兒之前墊了一點,於是現在更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