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嘉問很有故事。未來他會在自己從祖呂公弼計劃彈劾王安石的頭一天夜裡,偷了奏稿直接交給了王安石本人。事發之後,呂家幾位當慣了宰執的長輩大為震驚,沒有想到自己家裡還能出這麼個有膽的逆子,對呂嘉問以“家賊”而論,處以家法。
自家人打自家人,按理來說雷聲大雨點小,但這一頓打把呂嘉問的叛逆心理徹底打出來了。以前顧及家人麵子,呂嘉問並不曾光明正大地拜見王安石,這事後直接以王安石門人自居,離開了呂家,擺明了他的新黨人士身份。
這種態度明確的站隊令王安石十分欣賞。他正是用人的時候,呂嘉問表態之後他考慮新黨這邊的人對呂家族人接納也需要時間,讓他先代理戶部判官,在酒坊中推行連灶法,年終結算,節約了足足十六萬柴草錢。有了這個經曆增色,呂嘉問的投名狀更加閃亮了。
讓呂嘉問搞市易法,事實證明沒什麼大問題,他本人對王安石也比較忠誠,後來同王安石、呂嘉問有矛盾的曾布也承認了這點,“安石平生交遊多睽乖,獨與嘉問始終”。但讓呂嘉問主持京城市易務的話,他就會更密切地和王雱進行接觸,這是新荊不想看到的。
上一世王雱彈劾呂惠卿,身邊給他當幕僚的,除了親密到司馬光都有所察覺的練亨甫,就是這位呂嘉問。一個個都是俊逸機敏的青年才俊,搞經濟還行,搞政治則一個比一個糊塗,不知道王雱到底看上他們什麼。
王雱並不知道新荊此時正對他腹誹,隻看到對方臉色不佳。
王雱低聲道:“還在頭疼?”新荊眉頭緊鎖,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王雱:?
章惇也側過身。“看來不光是頭疼。還有哪兒疼,跟大夥分享分享。”
新荊也驚了。飄成這樣的章惇還挺少見的,這人是越累越浪的類型嗎。
章惇忍不住笑。王安石這會兒正和呂惠卿問話,察覺這邊的動靜,轉頭盯了一盯,於是三個人集體靜默。
散會之後,新荊往前邁了一步,他身邊的人也往前邁了一步,新荊轉頭一看,正是章惇章子厚。
王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