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家的兄弟都能像蘇軾蘇轍一樣和睦相處。王雱早慧,十三歲時,聽人說起西北局勢,便能給出“此可撫而有也,使西夏得之,則吾敵強而邊患博矣”的結論,與王韶實地勘察之後寫的《平戎策》完全在同一個思路上,可見思維之敏銳。弟弟王旁自出生之日起,聽到的看到的便是兄長如何出色,王旁竭儘全力,也無法追及兄長才華的邊緣。新荊上一世也確實沒有對他寄予厚望,為他謀劃的出路,是憑借父兄的功勞,蔭補一個普通的官身。
但他仍然低估了壓力對王旁的影響。王旁婚後有了個孩子,這本該是件喜事,但王旁懷疑妻子也覺得自己平庸,他覺得孩子與自己相貌有異,在多次爭吵後,這個孩子竟因為驚嚇而夭折了。
王安石同情兒媳龐氏的遭遇,安排她另嫁他人。這種觀念在北宋並不常見,他因此也給自己招來理學家們的批評。但在後世,因為變法本身遭遇的批判,王雱橫遭了不少汙蔑,有人就將王旁偏執的性格嫁接到了王雱身上,加上一些其他故事,重新塑造起符合批判者想象的“狂放無禮”的年輕變法者形象。
……
王旁意識到眼前的人雖然看著自己,但有些發愣,竟走了神。
他更加惱怒。
他知道這個人。當新荊恢複“王氏族人”身份,首次正式參與家宴,他就看到了兄長對這人的關照。而當發現這王雱和新荊以兄弟相稱,他的憤怒就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無法再在那宴席上待下去,早早離開了。
鳩占鵲巢,不外如是!
他的馬馬蹄受傷,無法再騎。王旁扯動韁繩,見馬仍隻是低嘶,不肯走動,心底又冒出了火。但在他再次舉起鞭子的時候,那人竟又快步走上來,一把抓住馬鞭,道:“你這樣抽它,會讓它陷入恐慌;如果它脫韁奔走,前麵不遠就是州橋夜市,人流如織,無論這馬最終踩踏了行人還是商鋪,都是不小的罪名!你父兄被無數台諫官盯著,任何過錯都會被無限放大,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另外尋一匹馬來,這匹就先交給我。”
王旁猛地甩開手,退後一步,冷笑道:“太子中允果然是好仁義,好手段,處處為我臨川王氏著想;不知你欺世盜名、歹心冒名我王氏族人被揭發之時,還能不能如此鎮定自若!”
他轉身徑自離開,連這匹馬也不要了。新荊被他訓斥得發愣,等回過神,隻剩他和眼前的傷馬麵麵相覷。
馬傷在蹄上,而他自己傷在了手上。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見傷處已經不再流血,但斜著一道鞭痕掛在上麵,仍感覺在被火灼燒。
不知道王旁究竟是查了些什麼。新荊心想,自己的身份確實經不起推敲,但有王安石和皇帝雙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