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鶴鹿同春 懷渡之 8134 字 24天前

“虞慶侯世子回朝了!”

隨著一陣驚呼,駿馬在偌大的虞慶侯府門前停下。

一襲戎裝的章麓翻身下馬,將馬韁交給小廝,大步流星的朝府中走去。鄧州伯世子李謹煥走出來迎接她。身後的內侍宮女各個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俯首行禮。

李謹煥想要牽住章麓的手,卻被對方輕巧避開。他垂眸看著自己空落落的右手,神色微暗。

章麓邊往裡走邊解開身上的大氅:“這次西突厥被我打得落花流水,至少能為邊關百姓博來二十年的和平。”

李謹煥溫雅一笑:“辛苦你了,先沐浴更衣,今夜可要好好睡一覺。”

“李謹煥,”章麓站在祠堂前的長階上,回頭俯視著這位被陛下欽點補替世子之位的男人,“以後再也沒有人會阻撓你了,煩請謹遵諾言,明日一早就向陛下提請放我父母回來。”

李謹煥愣了一下,道:“陛下多疑,虞慶侯府如今如日中天,掌管邊關六十萬兵權,陛下不會允許任何強盛的世族……”

“沒事!”章麓打斷了他的話,麵上欺滿風霜,唇也白的可怕,“我想好了,明日一早我就交還兵權,將世子之位讓給族中其他子弟,這樣一來我非嫡宗,父親這一脈也無男.性子嗣,我們遠走他鄉避世而居,威脅不了他的位置。”

“上交兵權?”李謹煥詫異,“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章麓點點頭,“若不是兄長戰死沙場,也不至於將我推出來成為千古第一位女世子,我知道朝中人因此對我和父親頗有微詞,雖舅舅一家多番為我據理力爭,但他如今已是如履薄冰,我不想他們繼續為難。而且……我既與李鶴霖有婚約在先,即便他如今戴罪身死,我也不可能再改嫁與你。”

李謹煥攥緊了袖中的手,不走心的淺笑道:“好。”

章麓沒再說話,轉身跨入祠堂,用緊閉的門扉將兩個人隔絕在兩個世界。

夜沉如水,待章麓從祠堂出來之後,回屋沐浴換上一襲華裳,這是他的未婚夫李鶴霖特意命人為她做的夏裳,她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穿上它。

以往的她看不上,現在的她想要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她在鏡前轉了兩圈,輕輕抹掉臉上的水漬,轉身踏入書房。

結果剛踏入書房,就見主位上坐著世子的生母。

章麓臉上的笑意落了下來,她不喜歡這個女人,太過精於算計。

自從鄧州伯的夫人為他擋箭身亡後,這名妾室曾聯合自己的母族強逼鄧州伯扶她為正室,要讓李謹煥成為嫡子,順理成章的繼承爵位。

雖然鄧州伯嚴厲拒絕了此事,卻不妨礙他們謀劃,隻是令章麓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這麼狠,為了一個爵位,不止算計本就是世子的李鶴霖,還將鄧州伯也算計了進去。

鄧州伯身亡,身為質子的李鶴霖隱忍多年,最後卻被雍夫人出賣,刺殺失敗車裂而死。

“聽說你要上交兵權?”高高在上的女人神色傲慢地翻著桌案上的公文,這些都是章麓平日與軍中往來的絕密,從未讓任何人看過。

章麓看向站在一旁的李謹煥,隻見對方垂首看低,一副恭敬姿態,雖早有預料,但當現實真正擺在自己麵前時,還是不由對這個人感到萬分失望。

她轉過頭,看向對方的目光帶著淩厲:“雍夫人如此肆無忌憚的翻閱本世子的公文,不怕本世子明日彈劾於你?”

雍夫人掃了她一眼,不在意的冷笑出聲:“你隨意,我倒要看看,陛下有沒有本事替你撐腰。”

她站起身,走到章麓麵前,神色睥睨:“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當真要交還兵權?”

章麓昂頭,不卑不亢道:“交不交也跟你沒關係,就算要交,也是交給陛下,而不是一段坑蒙拐騙而來的姻緣。”

雍夫人扶了扶鬢邊絨花,低低笑出了聲:“是嗎?隻怕到時候由不得你。”

“什麼意——”

一陣劇痛襲來,章麓的話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雍夫人素若無骨的手握著匕首的一端,而另一端已經完全沒入自己的胸膛。

“你……”章麓抬眼,略過雍夫人的肩膀看向她身後的李謹煥。

對方除了攥緊拳頭垂著頭,什麼都不敢做。

“你哥哥那麼疼你……”她以為他隻是被養得膽子小了一些,卻不曾想根本是個沒主見的傀儡。

閉眼再睜時,章麓的雙眸中逐漸湧出瘋狂之色:“你怎麼敢?”

“我為什麼不敢?”雍夫人拿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神色癲狂,“你和那個雜種當真是夫妻情深,他為了保下你,真是什麼都願意做!不過,好在他是個情種,否則陛下哪兒會那麼輕易就被他刺死!當年推你為世子,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的替我兒上前線。如今敵軍既已經被打退,你便沒什麼用了。”

小皇帝死了?李鶴霖成功了?所以根本沒有人出賣他,一切都隻是慶國公布的局,不!還有李鶴霖的祖母在幫著慶國公。

“你——”甫一開口,黑色的血液從喉嚨中翻湧而出,章麓身形不穩,跪倒在地,隻覺眼前陣陣發黑。

“要怪隻能怪你們章家對陛下太忠心了,擋了我的道,便隻能麻煩你們去死了,省得小皇帝總有生出些非分之想。”雍夫人歎息著說道,“待你死後,煥兒便會與安國公府的五姑娘成婚。這崔夢宜雖然瞧著也挺令人討厭的,還是婆婆的娘家人,但勝在識趣、聽話,比你強上百倍。”

識趣,聽話?

感受到力氣在一點點消失,章麓慘笑出聲。

她用力抬頭看向僵如木頭的李謹煥,想要好好看清他溫柔的表象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心。

“你當真是浪費了你兄長對你的百般維護!”

雍夫人冷笑:“他若當真維護我兒子,當初就不該搶這門婚事,你本該嫁給煥兒的,不過如今也好。”她從桌子上拿起一摞紙,紅色的血在紙上印出點點梅花。章麓瞳孔驟縮:“你彆動它!”

“我偏要動。”雍夫人將這一摞紙撒向天空,紛紛揚揚的白色如同雪片一般,那是李鶴霖寫給她的信,每一封都被藏在了木盒裡,從未給她看過,如果不是為了取兵符調動虞慶軍,她或許一輩子都無法發覺對方對自己的深深情誼。

她從未放在心上的沉悶男人,究竟藏著何種熾烈愛意。

“如果不是他非要查當年祁中嶽叛變的事,我也用不著大費周章的弄死他。”

祁中嶽叛變的事?李鶴霖居然一直在查,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