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拿了封神榜和軒轅劍柄之後,就退到了子受身邊。
子受稍微愣了會兒,見天地之間再沒什麼動靜,便暗自琢磨起來。
應該輪到自己出場了吧?
十條罪名一羅列,封神榜也出了,昏君這個名頭算是坐實了。
一堆諸侯貴族都明著造反了,總不可能還有萬人稱頌。
那麼現在應該鞏固一下。
子受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便道:
“今年是帝辛十二年,四月。”
“五年前,北海的袁福通帶著七十二路諸侯,反了,從此天下就亂了,到現在也沒平靜過,朕再沒過上多少安生日子。”
“四年前,宮裡來了個仙人,揚言說要除了朕的愛妃,幾個月後,朕的兄長帶著效忠大商數十年忠心耿耿的將軍,發起了叛亂,朝中的上大夫,還行刺了朕。”
“同年,四海龍王水淹陳塘關,連著下了幾天大暴雨,灌江口則因為惹惱了不知哪路仙神,乾旱了幾年,這兩地相隔,才多遠呐?”
“後來,被先王武丁趕去草原的土方,壯著膽子南下了,還兵圍朝歌,殺了我大商使節,更是揚言要朕獻出妃子,送上歲貢,才會退兵,再後來,大氣不敢出的東夷也反了。”
“三年前,各路諸侯來了朝歌,他們不是來朝賀的,是來指責朕的,黎侯還出言威脅,說要與西戎結盟,危及我大商邊境,西伯侯姬昌貴為我大商四鎮諸侯之一,非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勾結各路蠻夷,西戎也開始犯邊。”
“同年,天有不測風雲,三山關發了大疫,南方諸侯指責朕失德,招致此難,朕有感於此,在摘星樓設宴款待群仙,但那些仙神合著夥埋汰朕,說要天人感應,說要對仙神懷有敬畏,說要朕自陳過錯。”
“還是那年,又是地滾又是大水,平靈王趁機反了,朝歌貴族也在暗中密謀,埋下了禍根,指責朕有太康失國之危。”
“兩年前,朕尋思封王,安撫安撫諸侯,一連封了十一個,大開先河,可他們怎麼著了?”
“他們竟算計起朕來了,鄂順,反了,什麼吳王、越王,沒有明著反,卻在暗地裡積蓄力量。”
“就連臨潼關守將,群臣推舉的大將,也反了,一並造反的,還有裹挾著數萬兵馬與貴族的禹王後裔。”
“這次之後,仙神更是將朕一逼再逼,將朕逼得退到了皇宮之中,出言逼迫。”
“有感念朕恩德的諸侯嗎?有,蜀王算一個,明著結盟,暗地裡陰謀詭計,隻怕這還算是心慈手軟的。”
“再是,一年前,流民暴動,朕給他們吃的,住的,他們叫囂著,不給錢就反。”
“半年前,貴族哭著哭著,都哭到九間大殿上了,說苛刑猛於虎。”
子受深吸一口氣,聲音漸漸大了起來:“都騎在朕頭上了。”
“這天下,是朕的天下,還是這諸侯貴族的天下,朕...確實說不好。”
“但這大商,是朕的大商,是老祖宗傳給朕的大商。”
在場的大商臣子,全都不由得低下頭,手指在袖袍上摩挲著。
他們又如何不知道,紂王儘力了?
可這大商,終究早已爛在了骨子裡。
今日之後,十條罪責傳揚天下,連這最後的遮羞布,也沒了。
心痛啊!
子受歎了口氣道:
“祖宗打天下不易,為人子孫,守天下也是不易,朕這些年,回顧起來,隻覺得心力交瘁。”
“今天,諸侯貴族都來問罪了,明天,天下兵馬就來討伐了,隻怕已經有人陳兵列境了吧?”
他掏出一個小匣子,遞給身邊的申公豹,道:“國師,念吧。”
申公豹怔了怔,打開小匣子,拿出裡頭的絹帛。
隻是一掃眼,他便皺起了眉頭。
子受拍了拍申公豹,以不容拒絕的口吻道:“念。”
“我朝六百餘年,深仁厚澤,仁恩浩蕩,此上表先祖十七世三十一王。”
“諸侯仗詐謀,恃天理,憑悍力,恃人心,無禮橫行,專肆兵監器利,自取決裂如此。”
“朕臨禦將十一年,喪倫敗德,沉溺酒色,數祖忘典,不問仙神,曆數罪過,竟有十條之多,觸目驚心。”
“人神共憤,曠代無所,朕今涕泣以告,抗慨以示師徒,與其苟且圖存,貽羞萬古,孰若大張撻伐,一決雌雄....”
申公豹念了好久,才翻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