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雖然隻是匆匆瞥了一眼,但她看到那些東西已經攀上了他的半條腿,想必從剛進入這裡時,他便中招了。
想到他分明是強弩之末,卻還在騙自己,初茵有點生氣,“你為什麼要騙我?”
不但是騙他,甚至於對她惡語相向?這東西雖然惡心,但對她卻沒有威脅,她在這裡說不定還能幫他。
“自然是因為你在這裡幫不上忙。”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初茵回過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符布?”
或者說,他不是符布,隻是和符布用了同一張臉。他臉上扯著完全陌生的笑容弧度,就連走路的姿態都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是塢篷的篷主。”鬱九如頭也沒回地解釋了一句。
他表情沒有多少驚訝,隻是淡淡道:“弄出這麼多東西,你終於肯出來了。”
符布站在原地,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見你,自然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如何,現在你的手臂還能動嗎?”
鬱九如臉上浮現譏諷的笑意,他側過頭,“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的發帶被風揚起,整個人的狀態十分自然,仿佛隻是在這站了一會,絲毫看不出他腿已經被牢牢捆住。
初茵離他很近,此刻,她已經感受到了他周身散發出淩厲的劍意。
符布緊緊盯著他,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末了,他笑了笑,“那我就試試吧。”
說著,他長袖一揮,半空中突然出現幾隻通體赤紅的蟲子,它們速度極快,瞬間便到了兩人眼前。
隻不過,它們的目的似乎不是鬱九如,而是齊齊撲向了初茵。
在初茵意識到不妙的時候,這幾隻蟲子已經近在咫尺。
一道清寒的劍氣掠過鼻端,它們齊齊被削了半個身子,簌簌落地。
初茵甚至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她抬頭,對上鬱九如麵無表情的臉。
“符布”的臉色極為難看,為了今日這一切,他特地做了許多準備,可現在鬱九如表現出來的狀態和他掌握的消息並不一致。
既受了傷,又痋毒發作,此刻的鬱九如應該是一步也動不了。
他疑心極重,此刻見事情不符合自己的預期,便覺得可能是中了計,更不敢向前。
“符布”冷笑一聲,又向後退了幾步,“看來鬱劍君比我想象的能撐,那我就等著,看是你撐的久,還是魔屍撐的久。”
他緩緩後退,很快,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初茵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好一會,才開口問:“他……不是符布吧?”
剛才短暫的接觸給了她極陌生的感覺。
鬱九如道:“你之前見到的符布,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容器,蠱師會在不知不覺中,將一個人變成容器。一旦被附身,真正的符布便死了。”
死了?
初茵無法想象世上還有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冤魂上身,也沒有那麼容易就害死原身。
地麵的塌陷範圍越來越大,初茵盯著中間一團蠕動的紅色觸手,隻覺得頭暈目眩。
“小心!”
腳下突然一鬆,失重的感覺傳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跌到坑中。
鬱九如也和她一樣跌落進了坑裡,他玄黑的衣袍鋪散在地上,淡金色的紋繡上沾了泥濘,失去了往日的華貴與莊重。
透過卷起的衣角,初茵看到他大腿以下被密密的紅色觸絲纏繞。
“這些是什麼東西?”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此刻,鬱九如的臉色蒼白,像是枝頭墜落的白海棠,美卻毫無生氣。
“魔屍。”他幽邃的眸子微微轉動,看了她一眼後,語氣平淡道。
初茵有些生氣了,“我知道這是魔屍,你以為我沒有看到過!”
“我說的是這些從你的身體裡長出來的東西。”
她看得分明,纏在鬱九如腿上的東西並不是魔屍的觸手,它細細密密,顏色更淺,更規律。
初茵曾經見過這種東西。
魔屍是魔尊軀體的一部分,當年為了怕他死而複生,他的軀體被分割成數塊,由各門派分彆藏匿。
多年之前,她為了找初懷逸的屍體去了一處鬼洞,那個洞穴鎮壓的是魔尊的頭顱。
洞穴深處的那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