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宜從天色還沒暗,直睡到第二日晨光熹微。
沉沉睡了一晚醒來,她才覺得身上恢複了些力氣。
睜眼想爬起來,右臂處倍感束縛,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傷未愈”。
近側忽有人聲:“要做甚?”
臻宜略驚,方想起有個男人如今藏在她房裡。
魏硯山不知何時已湊在她床簾外,臻宜沒好氣道:“你走路怎麼一點聲音沒有?”
魏硯山輕嗤:“何止走路沒聲,我上房揭瓦也沒聲。”
但隻字不提,自己一夜沒睡,倚在她床邊盯了大半夜的床帷。
魏硯山本想掀簾看一眼臻宜的傷如何了,但他一個男子這樣做實在不太妥當。
偷偷摸摸,搞得好像他魏硯山真是個流氓一樣。
他雖有風流好色的花名在外,那都是故意作出來麻痹皇帝的煙霧彈。
他本人可是不近女色,正派得很。
魏家人功高震天,皇帝早賞無可賞,又不敢真封手握兵權的魏大將軍領地與爵位。
他們家人處境尷尬。看似烈火烹油,實則命懸一線。
於是隻能在京城儘力敗壞自己名聲,好叫皇帝對隻會打仗卻無聲望的魏家放心些。
可如今也快熬不住了。
臻宜哪裡能知道他在外名聲都是假的,見簾外男人身影高大,不由警惕:“青流青玉呢?”
魏硯山:“守你半夜,在外間歇息去了。”
臻宜:“你怎麼不去?”
“你要我一個傷患出去擠硬邦邦的雞翅木椅不成?”魏硯山甩開腦中思緒,同臻宜鬥嘴,“小郡主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臻宜簡直要被他氣個仰倒。
這人在說什麼呀?他用的傷藥可是她今天用計智取來的。
正想開口罵他,魏硯山卻語氣一轉。
“疼不疼?”
他聲音沉沉地問臻宜。
臻宜愣了一瞬,下意識答:“不疼。”
她是真沒覺得有多疼,自幼時多次被天官煉體適應之後,疼痛感對臻宜來說更加不算什麼。隻是那時入宮成藥,生死難料,於是每回取血受痛都裝得可憐。
畢竟她除了努力裝怯招惹幾分憐愛,其它什麼也拿不出手。
魏硯山:“下次不要這樣。”
他在簾外,她在簾裡。房內燭光又太微弱,臻宜看不見魏硯山臉上風雨欲來神色。
她以為他隻是不信,不由繼續解釋:“真的不怎麼疼呀,能騙來傷藥多劃算!我不怕疼的,而且我受傷一向很快就好了,都幾乎不留疤呢。”
我不怕疼的。這話他第二次聽她說了。
魏硯山又想起他撿到她那夜,少女一身血衣,胸前衣裳有利器刺破的大洞。
他忽然不敢再思考下去。
“臻宜。”他喚了一聲。
臻宜木訥訥應了一句。
魏硯山今夜怎麼如此奇怪,以前他從未單獨喚她名字。總是語帶諷刺或調侃,喊她“小郡主”。
“此事你切記,不可對任何人提起。”魏硯山肅道,“不要讓彆人看到你的傷好得那麼快。”
“哦。”原來是為這個。
臻宜放下心,“知道啦,我當然沒那麼笨。”
自然不能叫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