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荷蕊的話,皇後卻依舊愁眉不展:“可是,我就是感覺,陛下生氣了……你說,陛下是不是知道我在裝病了?”
荷蕊聞言默然了一下,便說道:“應該不會吧?兩位大師都被咱們花費重金買通了,自從上一次他們進宮之後陛下並沒有再次召見他們,怎麼會知道此事真相呢?”
皇後輕歎了一聲,道:“但願如此吧,我這心裡啊,就是七上八下的靜不下來。希望這一步棋,咱們並沒有走錯吧……”
皇帝對自己隻有親情和尊重,皇後不是感覺不出來。她本是個安靜溫和的性子,被皇帝護在他的羽翼底下幾乎沒有經過什麼風浪,心性裡依舊還保存著一份少女的天真。也因此被身邊最信賴的宮女一攛掇,就做出了壓製薛寶琴的事情來。而此時,她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
其實,就算是薛寶琴進宮得寵了又怎麼樣呢?從前賢妃那般深得聖寵,還不是不敢在自己麵前放肆?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皇帝旗幟鮮明的站在自己這邊,不允許底下的妃嬪們對自己不尊敬嗎?猶記得當初賢妃生下公主之後,有一段時間很是在自己麵前放肆了幾回。被陛下知道後,狠狠的訓斥了她,絲毫沒有給她留麵子。從此以後,滿宮上下諸人,都知道皇後的地位是不容動搖的。如此這般,不就足夠了嗎?自己還奢望什麼呢?如今自己已經是母儀天下的正宮皇後,又誕育了陛下唯一的兒子,位置還不夠穩嗎?何必去跟一個小小秀女計較呢?如此想著,皇後心裡的悔意,更是洶湧而來。隻是現在後悔已是無用,她隻能繼續裝病下去。否則,不就成了欺君之罪了嗎?思及此,皇後更是深深的歎息起來。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被選中的小主們逐一進宮,高高低低的,都得到了各自的封號。唯獨寶琴依舊住在蘅蕪苑裡,仿佛被忘記了似的。因為當日那太監傳旨的時候是直接在蘅蕪苑裡傳的,旨意和賞賜隻有蘅蕪苑裡的諸人知曉。而蘅蕪苑又被寶釵姐妹收拾得鐵桶一般,裡麵的事情輕易傳不出去。因此,榮國府裡的諸人不由得暗自議論,說薛寶琴是不是哪裡冒犯了宮中貴人,因此再不得進宮去了。如是這般,那些慣會趨炎附勢的小人們,對待寶琴的態度,便漸漸輕慢起來。寶琴卻也不在意,隻要不叫她當麵撞見,她便完全不放在心上。
因為一些卑劣小人而使自己生氣傷身,完全不值得不是嗎?
另有一個林黛玉,處境與寶琴有異曲同工的相似。明明是帶著林家兩三百萬的財產進的榮國府,偏偏被下人傳成一草一紙都要用賈家的窮親戚。暗地裡,閒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黛玉本來心思敏感,那些話多多少少都會傳進她的耳朵裡。為此,不知道生了多少閒氣,流了多少淚珠兒。再者她有一個心係的寶二爺,對著她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她。對著其他生得好看的女兒家的時候,便將她拋在腦後了。如是這般,黛玉在榮國府的日子,實在不算好過。雖有賈母疼愛,但到底不是自己家,處處不便。另外還有一個王夫人,對她虎視眈眈,恨不得趕緊弄死她,好給自己的侄女兒騰位置。怨不得她會做出那淒涼錐心的詩句來: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紅樓諸女少有不可憐可歎的,唯獨一個林黛玉,因為身世實在淒涼容貌和才華又實在驚豔,是寶琴從前很是喜歡的一個人物。如今又與她成為了朋友,少不得要勸說幾句。但黛玉實在執拗,雖然聽了寶琴的一些話不再因為下人的傳言而難過,但是對於賈寶玉,她卻是難以放手的。
黛玉回答寶琴的原話,便在這裡了:“琴妹妹,你的好意我都明白,也很是感激。但是感情此事,不是說放手,就可以放手的。當初我來到榮國府裡,一個人孤孤單單淒淒涼涼,隻有寶玉將我真的放在心上。自己舍不得用的,拿來給我用。自己舍不得吃的,拿來給我吃。我寂寞了他陪著我,我傷心了他安慰我。那一點一滴的情意我都記在心裡,縱使他有再多的不是,也叫我難以割舍啊……”
寶琴聽了這話,也隻得放棄勸說了。左右原著裡黛玉是嫁不成寶玉的,將來看情況她再拉拔她一把吧。總不能真的看著這癡情可憐的姑娘,孤單單的病死在瀟湘館裡。而此時薛姨媽和薛寶釵原本篤定的要嫁入榮國府的心思,因為寶琴的入選,已經有些動搖了。畢竟若是將來寶琴有了大出息的話,他們也犯不著一定要在榮國府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不是嗎?那賈寶玉不過好在有個賢德妃姐姐,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隻不過是個五品官兒的次子罷了。連他老子都沒辦法越過賈赦去襲爵,他又算個什麼呢?照寶釵自己的心思來說,其實,她是看不上他的。她喜歡是有本事有能耐,能撐得起一個家,能帶給自己榮華富貴的男子。這種事要是指望賈寶玉,怕是一世都不成的。眼見著自己家的堂妹很是受到皇帝重視,將來越過那賢德妃也不是不可能的。到了那個時候,賈寶玉便是領著八抬大轎來抬她,那也是抬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