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主聽了賈元春的話語, 冷笑一聲,道:“不過分,對著想要做本公主母妃的賤/人, 這樣做一點兒也不過分。”她看著賈元春憤怒的神色,又道:“不服氣?你跟父皇告狀去吧,看他是幫著你,還是護著我。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賢德妃娘娘可是常年也難得見上我父皇一麵的。這一次要不是托了那位還沒進宮的薛小主的福氣,你也來不了這淞泉宮啊!”
賈元春捂著手臂上的瘀痕,一張臉氣得通紅, 眼裡淚光閃爍,渾身都在發抖。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看來,她還是頗為畏懼這位明珠公主的。
明珠公主將挽起來的鞭子在玉白的掌心敲了敲,笑著說道:“瞧我把賢德妃氣得,都要昏倒了。罷了, 今日且饒你一次, 咱們走吧……”說完她轉過身,帶著一群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宮女,施施然的離開了。留下賈元春站在原地, 猶自顫抖著。
等到賈元春站夠了離開之後, 薛寶琴方才從假山後方走出來, 看向青磚甬道儘頭處她有些狼狽的背影。晴雯咋舌道:“那位公主也未免太厲害了吧?竟然敢朝娘娘甩鞭子!從前賢德妃娘娘回家省親時那麼大的威風,豈料,在宮中,竟然是這麼一個地位……”
小螺拍著胸口說道:“可嚇死我了,那位明珠公主竟然這般厲害,她母妃就不管管她嗎?”
寶琴道:“賢妃娘娘陪伴在陛下身邊多年,卻隻得這麼一個女兒,想來一定寶貝得厲害。養出她這麼一個飛揚跋扈的性子,也就不奇怪了。你們招子可放亮一些,若是遇見這位公主,繞著路走吧。否則到時候若是吃了虧,恐怕也就白吃了。”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寶琴主仆三人朝著攜芳院往回走的時候,竟然在荷塘旁邊,迎麵撞上了明珠公主一行人。寶琴心裡暗道倒黴,麵上卻不動聲色,施禮道:“見過公主。”
明珠公主手裡仍然拿著挽起來的鞭子,走到寶琴麵前轉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半晌之後,方才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
寶琴道:“聽聞長公主此次隨同陛下一起來到行宮,瞧見公主年紀和裝扮,因此才大膽推測出來的。”
明珠公主聞言嗤笑一聲,道:“你倒是機靈——”她再次深深的看了寶琴幾眼,道:“都說薛氏秀女生得好,如今本公主瞧見了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瞧你這招人愛的模樣兒,倒像是本公主從前養的一隻雪白的異瞳波斯貓。人人瞧見了,都說好看。本公主啊,曾經也是疼愛它疼愛得不行……”
明珠公主慢慢的繞著寶琴走動著,如同明月一般皎潔的小臉上露出帶著深深惡意的笑容:“後來,你們猜,那隻波斯貓怎麼樣了?”
薛寶琴臉上帶著不卑不亢的微笑,靜靜說道:“我等實在猜不出來,還請公主告知。”
明珠公主俏臉上猶自帶著笑容,慢慢的說道:“畜牲就是畜牲,怎麼也養不熟的。有一次,本公主不過是想要替它紮個辮子罷了,它竟然敢抓傷了我!於是,我用剪刀剪斷了它的四個爪子,用勺子挖出了它的眼睛,還將它開膛破肚了。原本我以為它的心會是黑色的,豈料,竟然是鮮紅的,真是太讓本公主失望了……不過,半死不活的貓兒,竟然比活著的貓兒更加好看。殷紅的血液染在雪白的皮毛上,就像雪地裡開放著梅花一般,美麗極了。我將它的肚子剖開之後,它還沒有完全死去,還在輕輕的顫抖著,真是有趣極了……”她咯咯的嬌笑起來,問道:“薛氏,你說,本公主這麼做,是不是很有意思?”
好一張嬌美如花的麵容,好一顆惡鬼一般的心!站在寶琴身後的小螺和晴雯,都被嚇得不輕,身子不斷的微微顫抖著。晴雯還好,強自硬撐著,隻是臉色變得煞白罷了。小螺卻是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快要哭出來了。
這個公主,真的好可怕啊!姑娘,救命……小螺將視線投向自家姑娘,見她神色淡定,笑著開口說道:“公主這麼做,其實,沒什麼意思。”
“哦?”明珠公主不怒反笑,問道:“那依你的意思,該怎麼辦?”
“將脾氣發在不懂事的動物身上,能有什麼趣味兒?”寶琴微笑著說道:“有本事將脾氣發在人身上,那,才叫有意思呢!”她隨手摘下一朵開得正好的豔麗芍藥花,伸出春蔥一般的手指,慢慢的一點點撕下那殷紅似血的花瓣,任其飄落在自己的裙擺之下,接著說道:“說來公主也許不相信,我曾經夢到了我的前世。”
雪白纖長的手指染上了花朵的汁液,好像染上了血一般。寶琴將手指放在鼻端嗅了嗅,露出陶醉的表情來:“在夢裡,前世的我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俠女。在經過千辛萬苦之後,終於抓到了我的仇人。公主知道我怎麼處置的他嗎?”寶琴也銀鈴一般嬌笑起來,道:“我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將他埋了進去。然後,用匕首在他額頭上割開一道傷口,將準備好的水銀,一點點灌進了傷口裡。水銀比血液重,所以,在仇人的慘叫聲中,水銀慢慢的從傷口處流淌下去,滲透了他的全身。最後,他竟然掙脫了自己的皮膚,從土地裡跑了出來。全身紅豔豔的,完全沒有了一點兒皮子。看著沒有皮的人光溜溜的滿地跑,好半天才斷了氣,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