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鬱突然想起江澎川在車上給她說的“做了個陷阱把鄰居的孩子埋進去了。”
現在看見這個坑,林鬱突然覺得他這頓打挨得不怨。
走近一點看這個坑,她一時有些震撼,若有所思地說到:“原來就是這個坑。”
“他給你說過吧,你看,他就記得我打他的時候。你不知道當時那小孩摔成什麼樣,坑裡的樹枝把他身上都劃傷了好幾處,人家家長看見孩子傷成這樣肯定心疼啊,就到我們家鬨啊,我和他爸爸當時又賠錢又道歉的,我一生氣就把他打了,記到現在。”
當時他們都是普通的工人,賠的錢加起來都要有一個月的工資了,肯定生氣。林鬱非常理解,但她還是問了一句:“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那個小孩呢?”
說到這個徐文夢臉色變了一點,好像眼神裡的笑意都消減了,她轉頭問林鬱:“你來的時候看到村口有個廢品站了嗎?”
林鬱搖搖頭。
徐文夢告訴她,這個廢棄房子的主人之前也是村口廢品站的主人,是一個老光棍,大家叫他老馬,村裡人都以為他有什麼疾病一直沒怎麼聽到他說過話。
他們那個時候上班很忙,基本上很少在家,江澎川就喜歡到村口廢品站玩,一開始也不知道他玩什麼,問他,他就說看書。
後麵發現是那個廢品站的老馬在城裡收了書回來就會讓江澎川撿一些可以看的,他撿出來坐在廢品站旁邊的樹蔭下看,一坐就是一下午。
後來有人走那裡過發現基本上不說話的老馬會跟江澎川說話,甚至有時候他們兩個能談一下午。
她一邊說,林鬱一邊想象著畫麵。
晴朗的日子裡,藍天白雲下,老人和小孩坐在樹蔭蔽裡,一邊看書一邊說話。
徐文夢夫婦那個時候覺得他們關係這麼好,而且老馬孤家寡人的怪可憐的,就經常讓老馬到他們家一起吃飯。甚至很多個節日老馬都是和他們家一起過的。
他對江澎川也很好,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一樣,有時候撿廢品賣的錢還要給他買書。
“隔壁的那個小孩,當時比澎川小兩歲,不太懂事,老是故意惹他,一開始澎川沒理他,有次這孩子跑廢品站把他的書撕了,這還不是他從廢品裡撿的,是老馬給他買的,他把那個小孩打了一頓算了。有次澎川到老馬家,就是這裡,來找他的時候,那個小孩又跟著來,一直在門口喊‘啞巴’,澎川一怒之下就把他推到門口坑裡。”
那個坑的原來沒這麼深,隻是樹被挖走留下的。
有天老馬無意中說晚上總感覺有人在房子外麵走來走去,江澎川在一旁聽進去了,花了一個下午把原來一個樹洞越挖越大,然後放上一些樹枝樹葉,當作抓小偷的陷阱。
當時徐文夢把江澎川打了之後,他就到老馬家待著,說什麼也不回家了。還是老馬勸回家的。
回家之後,徐文夢知道自己誤會他了,很快就給他道歉了。小孩子氣性大忘性也大,過一會兒又笑嗬嗬的了。
林鬱聽完之後,心裡突然有個擔憂,她輕輕開口:“阿姨,那你們說的老馬現在在哪裡呀。”
“去世了。澎川剛上大學的時候走的,臨走之前把所有的積蓄都給我們了,說是給澎川交學費。辛辛苦苦撿了一輩子廢品,自己也不舍得花,就全部留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
徐文夢說話的時候和江澎川很像,很平淡,像是旁觀者一樣。
林鬱聽著感覺眼睛都有些發熱,她低頭眨了幾下眼睛,壓製住了。
看她有點難過,徐文夢突然話鋒一轉:“這個打他是冤枉了,但是之前的都不冤枉。”
“他還挨過其他打?”
“哎喲我給你說,在他到廢品站看書之前,當時我們工作忙沒人管他,方圓十裡沒有比他更調皮的小孩了。上樹下河,沒有一個事他乾不出來。又倔,我們那幾年生怕他就走錯路。但是沒辦法啊,我們能給他的就那麼一點,他從來也沒怨過我們什麼,淘氣一點就淘氣吧。就是時不時被老師叫去學校,說他又跟誰打架了,氣也是真氣人。”
徐文夢一副情緒很穩定的樣子,就算說起生氣也算不上激動。
林鬱怎麼想也想不出來江澎川淘氣的樣子,她不禁有些好奇:“那他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徐文夢也搖搖頭,她自己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江澎川好像突然變了個性格,一下從跳脫的惹禍精變成孝順懂事成績又好的彆人家小孩。
但其實她不知道的是,有一段時間她晚上加班到深夜,感覺心臟不舒服也沒有去醫院,直到有一天昏倒在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