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偶爾有雷光劈下,才能借著那微弱的光看清楚輪廓。
隨處可見的是雜草和簷上的蛛網,瓦簷淅淅瀝瀝的往下掉落著雨滴,抬眼望去都能看清天上的景象。堂中的石像經過風吹雨淋也被侵蝕的分辨不清麵目。
梁溫接過身側之人遞過來的棉布,擦拭著身上的雨水。
牛青抱來一攏稻草杆兒,將火折子吹出火光點燃,後又陸續燃了幾堆兒。有機靈的小夥子抱來乾燥的枯枝。
帶有溫度的火光驅逐著身上沾染的寒氣。
外麵的雨沒有停下或變小的趨勢,梁溫眉頭稍皺:“今年雨水格外多。”
牛青聽聞:“您是擔心會引起澇災?”
梁溫眼中映著火光,瞳孔熠熠閃著光亮。
“不必擔心,幽州常年乾燥,往年多是旱災,也就是今年雨水多些,但也沒到引起澇災的地步,且幽州河流少,便更加不用憂心。”
梁溫豈能不知,但她又不知該如何和他解釋心中不安的由來。
幽州是河流少,可是雨水帶來的災害又不止是澇災。
豐澤縣平坦的沃土稀少,多是山坡和高聳的山體,就怕沙石鬆軟,到時可不就隻是澇災那回事了。
山體塌陷,防不勝防。
臉色黢黑的壯漢送來了乾糧,牛青接過分發出去。
梁溫摸出腰間的銀袋子,裡麵隻剩下一些裸銀,但也夠用了。
她遞給那個送糧的壯漢,壯漢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拿著,你們出了糧,我們就該出銀子。沒有光吃不給的道理,身為百姓的父母官就更不能朝百姓伸手任意索拿。”梁溫直接握住壯漢的手腕,將裸銀放在他攤開的手掌中。
那隻手滿是皸裂的痕跡,黃黑色的皮膚粗糙有力,指縫中還沾著種田時殘留的泥土。
壯漢看向握著自己手腕嫩白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抹了把脖子。
最後還是收了銀子,對著梁溫道:“縣令,您和彆的縣令不太一樣。”
梁溫給他挪出一塊地方,示意他坐下來。
壯漢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身上臟,挨著您會弄臟您的衣袍。”
“不會,我的身上也很臟。”梁溫攤開衣擺處的汙泥給他看。
壯漢這才坐下,有點不自在的一直抹脖子。
梁溫輕聲詢問:“你叫什麼?”
“王秀,彆人都叫我二柱子,縣令您也可以這麼這麼叫我。”他的聲音很厚實,如同他表現出來的憨厚老實一般。
“你說我同彆的官員不一樣,不一樣在哪?我們同樣都是百姓的父母官,同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的普通人,有哪裡不一樣?”
王秀很是猛烈的搖頭,鄒著眉頭不假思索道:“不一樣。您是第一個從我們這裡用錢換物的父母官,也是第一個親身下田考察的父母官,更是……更是第一個不嫌棄願與我們同吃同坐的父母官。豐澤縣曆任縣令都不會,隻有您會。”
王秀越說越激動,等說完又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但還是接著說:“梁縣令,您是好官。在我們豐澤縣百姓眼中,您是頂好的官員。”
梁溫從他眼中看到了真誠,他是真心實意覺得她這個父母官是個好官。
梁溫從來沒怎麼覺得過,這一刻,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視線從每個人身上略過,雖然周圍昏暗,但她還是從這片昏暗中看到了無數亮著光的眼睛。
那一雙雙摯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