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往事回首(1 / 2)

蘇瞿白手指彎曲護著火折子上的火,薄薄的兩頁紙上是柳薇將所有的計劃籌謀以及她和梁旭川的過往。

梁溫和蘇瞿白看完後就著火燃了個一乾二淨,灰燼碎成一片一片的,隨著風逝去。

“真沒想到,柳薇竟然和你有這樣一段緣分。”蘇瞿白打心眼裡沒注意到過這個人,但卻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耗費五年布下了這樣的局。

蘇瞿白對柳薇起了點欣賞,但也隻有這點欣賞。

在他看來,世上沒有所謂的天衣無縫,即使柳薇現在的計謀確實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但是世上的萬一和如果太多了。

他不想梁溫成為其中的一個。

梁溫看他那副模樣,心中猜了個大差不差。

“蘇瞿白,我本來可以躲掉的。”

蘇瞿白聞言看向她,幽幽的火光映在兩人的瞳底。

“關山北的山腳下有個岔路口,左邊是平坦的大道,右邊是關山北的斷崖。”梁溫緘口,還是接著道:“我沒躲,也不想躲。”

“柳薇,她想要我活。”梁溫不知道怎麼和蘇瞿白說,但她就是覺得柳薇想要她活。

不然,她不會留下這樣的書信來。

也不會派人攔在蘇瞿白的必經之路上。

她想起燒掉的信紙上最後一句話:“崖底往右有你們想要的。”

他們想要什麼?

梁溫想了一下,她想要的是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蘇瞿白想要什麼,她也沒有多了解。

但那個“你們”,梁溫突然就有點知道了。

是沈巍,是軍餉被盜案。

蘇瞿白來豐澤縣,利用梁溫都是因為軍餉被盜案,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不得不說,柳薇的話外音還真是隱晦啊。

梁溫將這些話講給蘇瞿白聽,他舒了口氣:“怪不得。”

若是柳薇直接將崖底的秘密告訴梁溫,梁溫和蘇瞿白一定會去探查究竟。

這樣未必不會打草驚蛇,一但暴露,梁溫的活路便小了。

蘇瞿白雖然有門路,但這裡終究是沈巍的地盤,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蘇瞿白是不是強龍還猶未可知的情況下,柳薇自是不會選擇這樣一條險路。

柳薇要的是確保萬無一失。

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梁溫的消失合理合法且不被人發現。

那麼梁溫的“死”就是很好的一環。

梁溫不知該怎麼說,說她來到豐澤縣之後遭遇的是一係列的“無妄之災”還是“罪有應得”。

她摻雜其中,不無辜。

其實梁溫更加關注的點是柳薇和梁旭川的事。

因為這樣一個人,將自己搭上,甚至籌謀多年卻也要將他的女兒保住。

她很好奇,梁旭川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在柳薇口中,梁旭川是一個溫和恭敬,躬身為民的好官。甚至梁溫覺得在柳薇心裡,梁旭川更像是她的父親一般。

在祖母口中,梁旭川是一個沒那麼聰明,卻也不愚笨的人。除此之外,再無旁的話。

在沈巍口中,梁旭川是一個重情重義,能為其兩肋插刀的好兄弟。

但梁溫沒見過,無論是哪個“梁溫”都沒見過,腦海中對他的印象都來自彆人口中。

梁溫沉沉想著,突然問向蘇瞿白:“你知道我父親嗎?”

蘇瞿白啞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還是回道:“知道。”

“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曉得你的女子身份嗎?”蘇瞿白看她眼中有些生惑,“是從你父親口中。”

梁溫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不清楚他這話的由來。

“你父親與我父親是舊識,少年好友。當初你我兩家府邸就隔了一條街,梁叔時常來我家議事,我當時還小,他每次來都要抱抱我。”

蘇瞿白看著梁溫,她這張臉不像梁旭川的妻子,更像父親。

“我五歲生辰宴時,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那天他格外高興,和我父親飲酒飲到深夜。他喝醉了,抱著我說他也要當父親了。大夫診出來了,是個女孩兒。”

寒風裹挾著他的話飄向遠方,蘇瞿白的思緒也隨著飄向二十年前。

徐徐的夜風跨過院牆而來,五歲的蘇瞿白還沒梁旭川腿高。

圓木桌上,他的母親因身體不好先回房休憩了,剩下他父親蘇柄和梁旭川對月而酌,蘇瞿白身上披著披風看著他們。

父親喜歡和梁叔暢飲,但他酒量不好,常常喝到一半就醉倒了。

這次也一樣,手裡還端著酒杯,臉已經貼上圓木桌了。

梁旭川笑了兩下,臉上滿是暢快。

他笑著將酒杯放下,抱過旁邊眼睛瞪的滴溜圓的蘇瞿白。

他小時候眼睛又圓又大,不過隨著年歲漸長,眼睛變得狹長,配上硬朗的眉骨,整個人都透著淩厲。

再不似稚童時懵懂可愛。

蘇瞿白被梁旭川抱在腿上,小短腿懸著,時不時踢上垂落的衣擺。

梁旭川身上常年有藥草的清香,有點偏苦,但蘇瞿白格外喜歡聞。

尤其是被他抱在懷裡時,小小的人一窩,跟個雪團子似的。

蘇瞿白父親都不曾這樣抱過他,所以梁旭川在他那裡總是特殊的。

“白白啊,我告訴你個秘密。”梁旭川的聲音總是很溫和,眼中含情,看誰都像是帶著笑。

蘇瞿白卻抿緊了嘴:“梁叔,您叫我瞿白,不要叫白白。”

梁旭川好好好的應聲,卻還是一口一個白白。

幼年的蘇瞿白為此苦惱了很久,他覺得這個白白太弱了,一點都不威猛。

但梁旭川喜歡,他就隻能受著。

但隻有梁旭川能喊,蘇柄有時揶揄兩句蘇瞿白都是要惱的,小小的身子背過去,任誰叫都不回頭。

“白白啊,梁叔今天特彆高興。”梁旭川這麼說著,就又癡癡笑起來。

蘇瞿白看出來了,他小小的身子隨著梁旭川在抖。

圓月掛在天上,零散的星星綴著。

梁旭川身上有些酒氣,混著藥香,又是一種特彆的氣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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