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葉楚蕭的之前的戰績,確實輝煌。
何況溫家山城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是他的主場。
觀眾們的猜測、想法,葉楚蕭此時站在演武台上,全都聽不到了。
此時的他,呼吸已經放緩,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唯我’的狀態。
在他的眼中,甚至沒有對手。
唯有自己。
對手隻是鏡子,需要的照見的,唯有自身而已。
宗郈則是周身真氣鼓蕩,同時間靈根搖晃,將周圍的天地靈氣,都彌漫著點燃,空氣中都彌漫著灼熱的氣息。
一瞬間,由他向外釋放出來的靈光,都滾燙炙熱的嚇人。
他的心意,他的真氣,他搖晃的能量,都隻在訴說著一個道理···炎!
從表麵狀態上來看,宗郈似乎走在了葉楚蕭的前麵,過了順心意,找自我的過程,進入到了我心代替天心的階段。
這個階段並不獨屬於意境修士,隻是意境修士已經將這種能力化作了本能,真正做到了從根本上獨立於天地規則之外。
看著提刀木立的葉楚蕭,宗郈卻始終覺得,越來越難以鎖定葉楚蕭的‘位置’。
他似乎隱藏在一片雲霧風雪之後,難以看清。
越是想要努力辨認,得到的答桉,便愈發的讓人覺得無法捉摸。
宗郈沒有繼續的等待,他知道不能再讓葉楚蕭這樣‘自我’下去了,否則終將有一瞬,葉楚蕭會在他的眼中消失,那時他或許也隻能迎接葉楚蕭的一刀。
忽地伸手握刀,刀鋒出鞘,爆裂的火炎,便從刀鞘之中炸裂出來。
須臾時,宗郈的刀鞘之中,仿佛藏著一條岩漿長河。
刀光亮起,周天大赤。
氣機牽引,葉楚蕭後發先至,元陽寶刀已經先一步斬向了宗郈。
葉楚蕭依舊沒看宗郈,動手隻因本能。
這一刀,並非葉楚蕭獨創之刀招。
反而是刀招九式中的‘雪’。
再用此式,大有不同。
刀光掀起的鵝毛大雪早已消失不見,餘下的之後那無法窺見的寒意。
刀鋒很寒,寒不過人心。
雙刀交擊之聲不斷響起。
看得見的火焰與看不見的寒氣,在半空中碰撞,爆發出砰砰之聲。
從對恃到交手糾纏,其實相隔了不過一兩個呼吸的時間。
在觀眾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鬥成了一團,將演舞台化作了他們恣意施展的舞台。
葉楚蕭自執著於‘我’,完全不看對手,但每一刀都冰寒決絕,要將對手逼入絕境。
而那一招刀主九式的‘雪’,似乎已經被葉楚蕭全然轉化為了‘寒’。
又以這‘寒’字一訣,演化出了一套精妙絕倫的刀法。
但這隻是表象,葉楚蕭的內心與精神,依舊混沌一片,並不被冰寒所侵占。
寒隻是術,而非是道。
宗郈在葉楚蕭的步步緊逼下,卻也毫不退讓,選擇了爭鋒相對,刀光如疾馳之烈火,帶著焚天煮海的決絕,每一刀落下,都像是燃儘最後一滴血的絕殺之刀,但這一刀之後,他依舊還有後招,依舊還能迸發出更加猛烈的攻擊。
二者都很默契,暫時沒有動用非武修招式之外的其它手段。
雙方各自將刀法的精妙展露無遺,刀柄碰撞之聲不絕而耳,遠遠蕩開,刺耳的兵刃摩擦聲,令人渾身寒毛豎起,隻覺得氣血翻騰,難受至極。
修為弱一些的修士,不得不改換座位,退居到更遠一些的地方觀戰,白白便宜了那些修為更高,卻隻購買了次等座位的觀眾。
戰鬥到了最為酣暢之處,宗郈終於按耐不住,迸發了自身的意誌與智慧。
那漫天的火焰光影為之一收,刹那之後,火炎卻順著刀光的閃耀燒進了葉楚蕭的心靈。
它點燃了葉楚蕭的欲、恨、怒、嗔、癡等等的情緒。
一刹那間的毒火攻心,確實是打了葉楚蕭一個措手不及。
本就七情六欲更甚於常人的葉楚蕭,此刻也有些難以自持,心中不免各種念頭大漲。
嬴姝、溫婷婷、金三娘、魏舟、甚至是嶽冬玲的身影,都在葉楚蕭的心中浮現,她們都穿著單薄到甚至可見風光的衣物,媚態十足的望著葉楚蕭,眼眸之中都泛著水色。
袁慎、石璜、金不遺這些人物,也都跪在一旁,似乎都等候著葉楚蕭發號指令。
葉楚蕭猛咬舌尖,從那種‘自我’之中蘇醒過來。
刀主九式中,並不算格外熟悉的‘火’式順勢施展而出。
擠壓在心頭的各種念頭,全都順著這一刀被排出。
隨著心頭各種雜念被排泄一空,葉楚蕭的心頭卻短暫的清明。
刹那之後,這清明裡卻又點燃了無形琉璃之火。
它燃燒的不再是情緒,而是空寂。
此時,欲望不再是毒藥,而是解藥。
外人看來,葉楚蕭與宗郈之間的交手依舊激烈。
但是唯有葉楚蕭與宗郈知曉,他已經落入了下風。
倘若繼續這般下去,葉楚蕭的戰意會被那琉璃空寂的火焰燃燒殆儘。
到那時,他便再無決鬥之心,失去了鬥誌的人,即使是有萬千手段,也都隻是空泛之談。
此時的葉楚蕭可以選擇繼續運用‘火’式,以火控火,賭一把絕境突破。
也可以回歸寒意,以寒克火,將自身的靈台化作第二戰場。
隻是無論選哪一個,似乎都隻是被動的迎接對手的刁難。
所以,葉楚蕭此時有了第三個選擇,奮起餘勇,向著對手揮刀。
這一刀,融合了長生刀的第一式陰陽割分曉,卻又將其中的絕殺死刀,融入了刀主九式的‘雷’式,轉化為了審判之刀。
這一刀,割裂的不再隻是生死,更是善惡。
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既然宗郈先後用兩刀點燃了葉楚蕭的內心,那葉楚蕭也還對方一記拷問之刀。
以天罰雷劫、生死之勢質問他,內心可無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