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哪個臥底會自己去做這種留下把柄證據的事情啊?
為了向CIA證明或者表功?這不太可能。
因為對情報機構而言,視頻、錄音、文字隻是形式,沒有區彆,不會有錄音就全然相信,最後都是要驗證真實性的。
而且組織裡就有會變聲易容的,不考慮一下錄音為假的可能嗎?
再退一步說,伊森前麵還能小心謹慎地發覺被跟蹤,注射吐真劑審問對方,後麵就被隨便反殺了?還是被一個明麵上沒怎麼接受過長期專業訓練的女主持人反殺?
這注射的怕不是吐真劑,而是興奮劑吧……攝入之後就大發神威了。
戰鬥力忽高忽低的。
雖說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這劇情真夠一波三折的。
以椎名弦的思路,她屬實是不太理解了。
怎麼這個地方的人,無論是各類命案凶手,還是組織臥底,都喜歡玩這樣花裡胡哨、畫蛇添足的手段啊?
如果讓她來編故事,她會編得絲滑一點,人物動機清晰,行為合理,前後人設一致——不過首先,椎名弦就不會犯下被竊聽還不知道的錯誤。
連威脅性、可疑度很高的水無憐奈都沒有被“寧可錯殺,不放過”,參考她的結局,椎名弦也很有可能被留待觀察。
“……”一陣沉默後,椎名弦唇部微動,假裝要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水無憐奈當年被她爸人體描邊射擊是一種苦肉計,今天椎名弦假裝把性命交托於外人之手,擺上棋盤,是大膽逼真的策略。
反正這條命看上去隨時都可以取走,那也不必急於一時了,對吧?
人都是會對弱小的事物掉以輕心的嘛。
“你都知道了。”
琴酒肯定地說道,唇角竟然泄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這倒是省去了他很多口舌功夫。
旁邊的伏特加在腦中敲出一個問號:等下,怎麼回事?這又知道了?
“我大概能猜到。”
椎名弦金瞳盈盈地望著他的眼睛,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宮野明美在你們那裡的地位很微妙吧。”
她被注射了吐真劑,此時不用意誌力強行壓製藥效,自然是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如果明美小姐是高層實權人物的親屬,我今天受到的應該不會是這樣的招待。”
“但她的那位親屬也有一定話語權,這才能為明美小姐解決掉上次的事情。”
一雙雋秀的蛾眉擰起,又舒展開,椎名弦假裝跳過了自己因信息不足而不了解的部分。
“……不管整件事的起因是派係鬥爭,還是彆的什麼,我都打亂了你們的計劃。”
椎名弦語氣平和:“我先前也說過,你們詢問我所得的答案,會與預想的不同。”
“我做的一切都是個人行為,不是故意的,也與你們的競爭對手或者假想敵無關。”
說到這裡,椎名弦做出了一個有著自我保護意味的肢體動作。
但她的言語依然是克製而鎮定的,臉上甚至有著禮貌的淺笑,始終保持從容不迫的姿態。
這個“椎名弦”,她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優秀,卻又給彆人一種能夠掌控、利用她的錯覺。
那當然是人設啦。
琴酒打量著她,思索著。
以局外人的身份,能夠猜測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簡單了,組織裡的絕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破壞了組織的事情,你認為僅憑幾句話就能輕鬆脫身嗎?”
琴酒扯出一個冷酷的笑,仿佛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支兼具機械美感與實用性的□□手.槍,此時仍然放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椎名弦知道,假如琴酒真的想要殺人,扳機早就被扣下了,根本不會再和自己多話。
這不是巧了嗎。
你的殺氣是裝的,我的馴服也是裝的。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旋即又微笑道:“我當然不會有這等不符合實際的奢望,但凡是我能夠支付起的補償,我都會儘力而為。”
這話聽上去很識時務吧。
這就是你想聽到的,滿意了嗎?
此時的椎名弦,就如同一個順毛技巧高超的馴獸師,對症下藥之後,三言兩語就把初次見麵的陌生大狼摸滿意了。
琴酒果然順勢收起了槍支。
他盯著椎名弦:“很好,從今天起,你就是組織的基層成員了。”
這人口上說著“基層成員”,語氣卻如同在稱呼“組織的工具”。
椎名弦麵不改色,笑盈盈道:“原來如此,那我們組織的加入門檻還挺高嘛。”
話裡既有“我做基層成員是給你們提高門檻”的狂妄,也有“你們組織的其他基層成員能有我這個水平嗎”的戲謔。
這一切甚至是被椎名弦用柔和動聽的語調說出來的。
琴酒對椎名弦的態度不予置評,這或許是一種默認。
“以後組織會通過手機向你發布任務,如果任務失誤或者泄露組織信息的話——”
琴酒的冷笑裡有著一絲血腥氣,“後果你是知道的。”
他說完這些,轉向在場的另一個人:“伏特加,把她的手機取出來。”
伏特加聞言,手忙腳亂地取出手機,開機後,按照流程操作起來,用椎名弦的手機給兩人發送信息並刪除徹底記錄。
他這時不禁感歎起自己的先見之明,還好之前沒有圖爽快把包扔掉,而是老老實實拎了過來……這不正好用上了嗎!
什麼叫資深小弟的專業性啊,這就是了。
琴酒繼續命令道:“除此之外,你和宮野明美接觸時,也要把她的動向彙報上來。”
這件事也在椎名弦的預料之中。
她一邊傾聽,一邊露出恬靜的微笑,在心中想道:
明美小姐,關於監視你的任務,我可沒有欺騙你。
我隻不過是,提前告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