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著急,讓子彈飛一會,時間會證明她才是對的。
而椎名弦在臨走前,有意無意地故弄玄虛,嚇唬了幾句渡邊母女,就出來了。
她將自己堅持調查的動機適度美化了一番:“如果我不繼續追究這件事的話,那麼真相可能就會被時間所埋沒了,娜娜子小姐也無法安寧……”
瞧瞧,這不就是一個無償付出,隻求真相大白的“正義偵探”嗎?
論跡不論心地說,事實就是如此,安室透,你起碼也得信一大半吧?
這麼說著,椎名弦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便又提起推理的事情來:“‘沒有真正完美的犯罪,隻有未被發現的線索。’我猜測停車場這裡或許會有蛛絲馬跡,所以就擅自過來調查了。”
——很有探究精神的話,是指洛卡德物質交換原理嗎?
安室透迅速聯想到說這句話的人,再想到了這個理論。
這一理論說得是很好聽、輕鬆,實踐起來卻遠遠沒那麼容易。
像椎名小姐這樣的,雖然沒有找到決定性證據,但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安室透眉眼舒展,中肯地評價和寬慰道:“在那個時候,笠原先生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我想現有的證據足夠讓警方改變調查方向了。”他話鋒一轉,“接下來,椎名小姐是打算報警嗎?”
報警是很常規的做法。
找到線索之後,讓警察進行枯燥無味的走訪調查,查閱沿路監控——這才是現代刑偵中最常見的形式。
偵探剛巧撞上現場,說幾句話,“啪”地一下就把案子破了,大多是存在於影視作品裡的情節。
不過,以2000年的監控覆蓋水平,能不能找出實錘,還得看運氣。
或許渡邊母女沒被逮捕,也得感謝現在的科技發展水平。
“嗯……我會報警的。”
椎名弦故作猶豫,“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夠去渡邊女士可能的拋屍地點查看一遍。”
她語速稍快地說道:“在停車場的監控中,我看到渡邊女士在晚上七點二十五分出門,在十一點二十四分返回停車場,而短信的發送時間是七點三十四分。”
這些時間所代表的意義,椎名弦認為,她是不必多費口舌去解釋的,安室透肯定能理解。
“安室先生,如果你是她,你會選擇往什麼地方拋屍?應該會在當天晚上就處理掉,避免夜長夢多吧?”
椎名弦將自己知道答案的問題拋了回去。
她不像某些偵探一樣“獨”,她會在此時加入互動環節,讓雙方都有參與感,推理體驗更佳。
“如果是我啊。”安室透保持著清爽的笑容,認真分析,“會把拋屍地點選在東京灣或者其他河流裡,這樣更不容易被發現。”
……更進一步地說,用化學方式處理掉屍體會更方便。
“不過,如果是第一次作案,擔驚受怕的渡邊女士,她來不及考慮那麼多,最可能的是將車輛開往偏僻無人的地方吧。”
“由於將屍體放在無人車輛內會引人懷疑,而駕駛中的車輛,即使後座有人,也不會使人聯想到屍體……當天晚上就進行拋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輪胎底部的是灰色高地土,用椎名小姐所說的時間計算,用時三小時五十分鐘,單程一個小時五十五分鐘以內,中途還會有停留,大致能夠猜測出駕駛距離……應該已經到郊區了。
安室透想著,腦海裡漸漸浮現出東京及周邊的地圖。
這裡是足立區,東京二十三區的邊緣,渡邊女士若想將屍體拋入高地山林,最可能向北邊駕車,同時也能避開市區。
隻是這樣的估測,誤差太大了。
“我以前在學校的圖書館看過R國土地分類基礎調查的結果和全國土壤圖。”
椎名弦平淡地分析道,並不誇耀自己,“其實符合要求的地點,並不多。”
原來如此。
安室透略微頷首,如果恰巧看過這方麵的雜學知識,確實能很大程度上縮小範圍。
這不稀奇,他想,負責此事的警察們事後查閱資料,應該也能做到——呃,應該能想到,能做到吧……?
“可能這麼說會有點不自量力,不過,我還是打算自己先去試著找找看。”椎名弦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靈擺,“我認為100km外的日暮裡山是最有可能的地點。”
這有占卜的成分。
但,不僅僅是占卜,她另有目的。
椎名弦拍攝時,大膽而篤定地指認了那兩人是凶手。
她剛才沒有告訴安室透的是,她在離開凶手家之前,以占卜師的口吻,配以神秘莫測的微笑,對那兩人說:“占卜不能空口斷定你們的罪行,但能幫我找到定罪的證據。”
“接下來,我會去樓下的停車場。”
“然後,我會向北邊去。”
椎名弦在那個時候,自然不可能預料到自己會在停車場遇上安室透。
她本來的打算就是檢查完停車場信息後,報警,再根據情況引導警察。
椎名弦跟渡邊母女說那些話隻是順便搞她們的心態,看看能不能擊破心理防線,撬出更多破綻。
不過……
椎名弦饒有興致地看向了安室透。
如果這位公安臥底,對她的“占卜”仍然抱有好奇心的話,就極有可能提出同行。
屆時,可能會有一些刺激的情節發生。
安室先生,你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