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能做好事,我就不能?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和你們的動機是一樣的。
一切儘在不言中,刻意挑明,反而落入下乘。
椎名弦不明說,但她無疑就是在傳遞這個意思。
這個反問一說出口,赤岩和入野輝又是陷入沉思之中。
椎名弦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將整理好的“罪證”資料遞至赤岩身前,坦誠道:“有些細節,你沒有處理乾淨,否則,也不會被我發現。”
這是在要求他去自行查漏補缺了。
待到赤岩一臉肅容地接過資料後,椎名弦淺笑道:“雖然,我不會將真相彙報上去,但我畢竟負責著調查火燒倉庫一事……”
“所以。”她暗示,“你們必須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
椎名弦所說的事情,赤岩豈會不懂?
若是將組織派來的調查者就地格殺,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做賊心虛了,唯有調查者提交上去一個合理的說辭,才能此事揭過。
儘管奎芙莉的臨陣倒戈令人極度詫異,但此事有益無害。
與她配合,是唯一且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赤岩捏著紙質資料,滿是褶皺的手指因為他的用力,又更添了幾條紋路,思索了片刻後,他道:“警方的人查到了我們的走私倉庫,為了避免事泄,我和下屬連夜轉運了關鍵貨物,而那些不方便運走的物件,我們用火燒毀了。”
“因為是一件小事,所以我並沒有上報組織,隻是計入了‘管理費用’科目。”
泡盛酒好歹是地區級彆的領導,當地的事務都可以一言決之,不必事事彙報。
“具誌堅隻看到了部分實情,才產生了誤會。”
椎名弦問道:“證據確鑿嗎?”
赤岩答道:“很快就會確鑿了。”
怎麼確鑿呢?給已損毀倉庫貼貼封條,偽造搜查痕跡等等。
再者,當地警局裡還有他的臥底。
椎名弦又問:“能對得上賬嗎?”
赤岩頷首:“能。”
比起某些公款吃喝的家夥,組織的泡盛酒是一個相當清廉的人,在毒.品運輸事件之前,他從未對暴利的走私業務下過手,信譽度很高。
“這關乎我們的性命和未來,你一定要用心。”
椎名弦道,“如果你的證據製作得不夠完美,我是不會答應提交的。”
“椎名小姐。”赤岩鄭重地道,“既然你有心相助,那我們決計不會讓你為難。”
“波本怎麼辦?”
入野輝忽然道,他的話語裡有種隱藏的狠勁,“在此期間,假如被他發現……”
“從一開始,波本調查海鷗幫,就是為了牽扯你們的注意力。”
椎名弦立刻出賣了安室透,“隻有我在調查你們的事情。”
“海鷗幫是一個很猖狂的暴力社團。”
入野輝積極建議道,“波本深入腹地調查,有可能會被他們亂槍射死。”
……小朋友殺性很重啊。
椎名弦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如果安室透是個純黑的酒廠成員,那他的生與死,無關緊要。
但他還是個臥底,掌握無數情報,知道部分組織的下屬機構。
當安室透還活著時,公安方麵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不會將那些下屬團體一網打儘,否則臥底的身份早就藏不住了,可若是安室透死了,公安會不會破罐子破摔,就不好說了。
椎名弦還需要以明麵上的身份活動,所以安室透暫時不能死。
而赤岩老人凝眉思考,道:“我會轉交給波本一些過期情報和無用情報,讓他疲於奔命。”
“也好。”椎名弦道,“就用海鷗幫反過來牽製他的注意力。”
入野輝眉尾揚起:“便宜他了。”
原本劍拔弩張的三人,此刻竟其樂融融地共商起大事來。
說到這裡,幾人間該談論的問題,已經說完了。
赤岩沒有說出假大空的感謝之詞,隻是言簡意賅地表達了離去之意。
“記得把屍體帶走。”
椎名弦看向涼透的具誌堅保哲,示意道。
“……”
聽到這話,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入野輝,無言地轉身返回。
他走了幾步,頓住了。
入野輝低頭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爛牙,隨手扯下具誌堅的西服衣袖,將牙齒包裹在破衣袖中拾起,卷了卷,塞回屍體的嘴中,再像扛起一袋大米似的,儘心儘力地抗走了屍體。
赤岩和入野輝退出了書房,離開彆墅,很快驅車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偌大的郊區彆墅裡,又隻剩下了椎名弦一人。
她掀開窗簾,望向星光璀璨的夜空,微微一笑。
仁人輕貨,勇士輕難,智者明理,須因事而裁之。
對於某些有理想、有良知的人,該如何得到他們的助力呢?
答案或許很簡單,偽裝成他們的“同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