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琴酒隻是斜瞥了一眼,並未升起警惕心和防備心……就像萬年前初來到智人營地覓食的野狼,被莫名其妙的兩腳獸擼了一把,覺得沒有威脅,便隻是抖抖耳朵,懶得去管了。
椎名弦取出了一麵小鏡子,對準琴酒,映出對方輪廓分明的側臉,戲謔道:“琴酒前輩,你看看自己?”
你看你像個好人嗎?
你不適合去懷柔,你適合去威脅。
琴酒:“……”
也多虧是他,才能愛憎不見於容色,要是換個人,或許就要繃不住了。
每當琴酒認為奎芙莉城府深沉的時候,她又能做出一些讓人意料不到的舉動。
銀發男人劈手奪過了小鏡子,將其朝下地蓋在桌子上。
“黑白棋?”
他同樣反問道。
對於奎芙莉對基爾說出的那些話題,琴酒記得很清楚,他通過監控看到了。
椎名弦輕輕一笑:“琴酒前輩,我喜歡扮演好人,隻是因為扮好人對我更有利。”
如果這個世界,是每個人隻需光明善良,不爭不搶就能得到一切的世界,她根本不會去做個壞人,也不用考慮利弊。
安靜的監控室內,琴酒將鏡子翻轉,發出清晰的金屬脆響:“如你所說,被兩顆白子夾在中間,哪怕是黑子,也會變成白色。”
他竟有心情說些謎語。
碧色瞳孔望過來,沒有太多殺意,隻淡淡道:“你最好不要假戲真做。”
椎名弦神色不變。
她嗎?
她無所謂假戲真做,無所謂顏色,表象的顏色並不能改變真正的本質。
隻是她不喜歡被強迫變色,也不喜歡做棋子的規則。
這些真話自然是不可能宣之於口的。
“如果是穩定子。”
穩定子,是不管對手如何下,都不可能改變顏色的棋子。
“那麼它本來就不會改變顏色。”
何必杞人憂天?
“如果是處於未定狀態的棋子,那麼,將它變為穩定子就可以了。”
最後,如果做不到把想要的棋子變成穩定子,隻能證明棋手太菜。
椎名弦以謎語回答謎語,“如果”的假設句式,與1431年聖女貞德回應審問的回答頗為異曲同工之處。
她伸出手,觸碰那麵被琴酒擺弄過的鏡子,再次將其翻轉,同樣發出響聲。
稍微停頓後,便將它重新放回口袋。
琴酒沒有阻止奎芙莉的動作,他將頭轉回正麵,沒有再看她,口上道: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組織的靶場就在隔壁。”
出現了,琴酒前輩趕人離開的發言。
椎名弦聞弦歌而知雅意,她站起身,故意特彆敷衍地找了一件“其他事”,告辭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吃飯了。”
琴酒:“……”
奎芙莉的不上進不訓練,和她伶牙俐齒一樣,也是管不了,糾正不過來的毛病。
他沒再搭話。
椎名弦走到監控室的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在為其重新合上門的最後一刻,她從縫隙中窺見了琴酒前輩的細微動作:
銀發男人背對著她,看不清神色,隻是低下頭,手臂曲折,正從懷中掏出什麼東西。
——大門沉沉關閉了。
椎名弦步履輕快地往外走,同時,隨意分出微不足道的一點大腦算力去思考,琴酒前輩最後從懷中掏出來的,會是什麼東西呢?
是手機嗎?
好像不是。
經椎名弦的長期觀察,琴酒並不習慣把手機放在那個位置,那個高度。
更合理的答案,應該是煙盒!
那麼。
琴酒前輩,是因為獨處的氛圍適合吸煙,才吸煙的呢?
還是因為,顧忌到她剛才在那裡,不方便,所以等人離開後才吸煙的呢?
……這兩者是有區彆的。
椎名弦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