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小竹筏的時候,寶月狂跳的心還沒有止住,腦中還在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一幕。
“怎麼了?”裴璟將人環抱住,安撫地用掌心輕輕拍著少女纖瘦的背脊,溫聲詢問,“你看到了什麼?”
寶月喘了口氣,平複狂跳不止的心臟,轉而問起他另外一件事:“阿璟,父帝的軍隊是不是現在就埋伏在忘川外?”
裴璟雖不知為何她突然問起此事,卻還是耐心回答:“是,太子殿下與陛下的籌謀便是一路跟隨四國舊部,將仙族境內的‘遁界’陣法全部摧毀的同時,在這忘川邊將這些四國舊部一網打儘。現在,就是到了這最後一步。”
“可是......”寶月這才將自己在忘川中看到的場景和裴璟說了,“懸幽給我的機遇裡,我去了魔界。”
頓了頓,她又強調了一句:“是一個人被帶去了魔界。”
裴璟瞬間指尖一緊,頓時明白寶月的意思,斂眸凜聲道:“不可能。”
“這應該就是懸幽給我的選擇,要麼在忘川邊和父帝一同剿滅西陵塗一行人,要麼入魔界,生死一搏。”
“不行。”裴璟沒有猶豫地直接反對,“不止是我,你的父帝、母後和兄姐,都不會同意。”
“可是......”寶月還想繼續爭取,就被裴璟斬釘截鐵地打斷。
“沒有可是,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竹筏還在悠悠地在忘川晃著,比來時的速度還要更慢一些,也許是懸幽都知道他們現如今會陷入一個選擇的困境,給與他們時間做這最後的選擇。
“阿璟。”寶月握住他的手,將少年緊握的指尖一點點鬆開,又將自己的手與他相握,嗓音輕柔但卻堅定,“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入世塵樓嗎?”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死了......死在了四國舊部的陰謀中。不僅如此,整個帝都,我的家,都被四國舊部給毀了。阿姊、父帝和母後,都死在了那場鬥爭裡。”
“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更想將所有的四國舊部全部剿滅乾淨。”
寶月的眼中劃過前世的種種,前世禍端的根源就在於帝都和世家的不齊心,以及四國舊部的暗中操縱與陷害。
現如今,帝都和世家已經逐漸開始容納對方,齊心抗敵。
那麼,仙族的內亂禍源隻剩下了四國舊部。
她,想要拚一拚。
可裴璟依然皺眉,不願答應:“這隻是個夢......而且此次在忘川,我們已經可以將西陵塗他們抓住。”
“這不單單是個夢,等我以後再慢慢和你說。”寶月目光清亮地看著他,道,“而且你應該早已心中清楚我為什麼想要進魔界。這次剿滅的隻有西陵塗一行人,留在魔界的那群四國舊部依然是隱患,不能再留。仙族一時間也無法入魔族抓人,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而且我說過,我們一起麵對。”
“所以,你就不想先聽聽我看到機遇的細節,以及,我的計劃。”
*
西陵塗為首的四國舊部已經蹲守在了忘川邊,就等南寶月從忘川出來。
手下也一直在稟告追逐他們的帝都的動向。
“主子,仙帝親自帶的那支軍隊入了我們提前設下的障眼法,如今被帶去忘川的另外一邊。”
“這麼容易就入圈套了?”在一旁的西陵明蹙眉問道。
倒是西陵塗不以為意:“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都無所謂,隻要抓到南寶月,我們就能順著忘川而下入魔族,無人能阻。”
西陵明看向這個讓他覺得陌生的表弟,想起了仙帝和他說的話,有意無意地試探道:“我記得,當年我父母也曾來忘川尋求過幽冥王的幫助,想要幽冥王助西沙國一臂之力。隻不過,在回城的路上,死在了仙帝手中......”
西陵塗麵露惋惜:“當年是我負責接應王叔,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西陵明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我父母彌留之際說了什麼嗎?你給我的留影石隻記錄到當年南梧國國主,如今的仙帝帶人殺了我父母後離開的場景。”
“自然是說了,要你擔起重振西沙國一責,帶著西沙國子弟奪回我們當年擁有的一切。”
不,不會。
他的父母是最不主張以戰事平天下,當年尋求幽冥王也隻是為了保全西沙國的血脈。他們早已看透了戰爭生死,不會說出如此之話。
難道這一切真的不是當初他所知的那樣?
“他們出來了!”身後的下屬低喊道。
果真,在一望無際的忘川之上,一條竹筏飄蕩著出現在眼前,上麵站著地正是寶月和裴璟。
“隻抓南寶月一人。”
“是。”
此刻的寶月似乎真的對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正和裴璟在竹筏上嬉笑。
突然,天空中雷霆大作,就見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雷霆當中。
寶月麵露大駭:“塗子息,怎麼是你?”
雷霆在西陵塗手中聚集,道道電光在他手心凝聚成蛇形,他哼笑道:“今日就讓二公主看看,真正嫡係血脈的西沙國國像。”
雷霆黑雲化作蛇形,以排山倒海的力量急速向衝向寶月。
“金龍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