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鬆溪畔(1 / 2)

竹塢紙家 櫻桃煎 5132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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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那場夜雨後,路上始終泥濘,好在緣溪一側的小徑上有紙農們鋪好的石板,此時三人走成一列,令約在前,雲飛在中,霍沉跟在最後。

“姐姐,怎不見阿顯跟來?”

阿顯?他倒熟稔得很快。

令約想著靈活一躍,身輕如燕地落去下一塊石板上,邊答他話:“你們一走,他就被趕去學堂了。”

“學堂?”雲飛也跨了一步,語調忽低幾分,“原阿顯也在念書……”

她從他話裡聽出幾分失落,步子慢慢停下,回身看他時卻不可避及地撞上霍沉的視線,他像是一早就候著她,眼下朝她擺了擺頭。

她不解緣故,但又隱隱知悉了他的意思,吞去想問的話,隻改口道:“我瞧你們一般年紀,往後若閒得無趣,隻來找他頑兒。”

雲飛尚記得霍沉說過不許去彆人家門前頑鬨的話,聞言回頭看看霍沉,眼巴巴的模樣,生生的把霍沉襯成個惡人。

霍沉頗為棄嫌地彆過眼,望著清溪對岸幽幽道:“你頑你的,與我有何相乾?”

飛在三人上空的咕嚕:“咕咕咕。”

你昨兒可不是這般說的,果真連咕嚕都聽不過。某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揚起笑臉:“多謝三哥,您當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話落,隻聽一聲輕笑,雲飛頓時扭回身看人,偏著頭的霍沉也移回眼。

被他們一瞧,早便收斂好笑的賀姑娘還是沒來由的心虛陣,清咳聲便轉回身。

她繼續往前走,雲飛笑咧咧跟上,問:“姐姐為何要笑?難道你也覺得我三哥不好?唉喲——”

少年痛呼一聲,引得她又回過頭去,隻見小少年坐在石板間的泥濘路上,滿臉猙獰狼狽。

令約:“……”

霍沉:“……”

最是好臉麵的年紀,熟人跟前摔倒已然難堪,更不提還有這個才將認得的姐姐在,雲飛為保住他最後的顏麵,徑自調頭溜開,蹲去溪邊清洗披風。

令約因扶了他一把,手心裡也沾上泥點子,等人跑開便也踩著枯草過去溪邊。

冬月裡溪水涼意刺骨,洗淨了手,少女蹲在原處朝手心嗬幾下氣,正搓手取暖時,餘光瞥見霍沉過來身側。

她微微仰頭,眼中流轉的光恰似溪麵上泛著的,亮亮的。

落在霍沉眼底,他輕抬下眉毛,終於動了動始終籠在袖中的手,緩慢取出個紅銅袖爐。

“賀姑娘若不嫌,不妨用用這個。”

他的手白皙又修長,像是個姑娘家的,不過要大得多、厚實得多,骨節分明,眼下捧著袖爐伸到她眼前,不由教人多看上幾眼。

隻不過,盯了片晌也沒接過,反而是起身來。

霍沉眉毛又翹了翹,不再看她被凍紅的手,抬眼瞧她,似笑非笑地問:“莫非真教雲飛說中了?”

整個宛陽,包括她,都不拿他當好人。

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令約抿了抿唇。是了,隻怕市井裡的那些流言他早就聽說過了,他問得這樣委屈,也是在為自己鳴不平罷。

她想著,斟酌著答他:“霍公子既是好的,想來無需多少時日,他們便會改觀。”

自以為答得極妙,可霍沉聽後反笑得古怪,反問她:“賀姑娘覺得我是個好的?”

如此反複無常,她才摸不著頭腦,索性不答他。

霍沉沒再追問,隻把袖爐送得再近些,近到碳火的熱氣也簇擁來她手邊。

她還是沒接,怪隻怪這場景與多年前那出有幾分相似,早先忘卻的難堪又冒出來。雖然看這情境,霍沉是沒認出她的,但並不妨礙她兀自尷尬。

心下忽忽晃過許多念頭,最後,她竟壯起膽對上霍沉的眼,問他:“霍公子可是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