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袖爐(1 / 2)

竹塢紙家 櫻桃煎 4716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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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榮祿齋雲飛固然是頭一回來,但溜達上兩圈也就失了新鮮勁兒,這類商鋪與彆處大都大同小異,還不及陳舉人巷裡那棵老槐樹來得有意思,因此他離了榮祿齋又折回巷內瞻仰了許久。

霍沉與令約皆沒過去,隻站在巷尾等兩個小孩子。

老槐樹枝乾粗壯,約莫擋了半條巷子去,大片枝葉探進牆內,雲飛仰著頭,看得好不仔細,良久才收回眼問阿顯:“如何?今日考察的可還容易?”

阿顯點點頭:“不及昨日的難,隻是多唱了兩首詞。”

兩人儘管相識不久,卻都是彼此少有的親近玩伴,與雲飛相處過這麼些時日,阿顯深知雲飛比自己聰穎得多,學問好文采好,就連說話也比他嘴甜。

他本也不笨,有些事就算雲飛不提他也隱隱約約有所覺察,隻是沒問出口罷了。

眼下見雲飛立在石階前,一臉神往地仰頭看樹,終究沒能忍住,話匣子一開喚他:“雲飛?你也想念書對麼?”

雲飛沒吱聲兒,琥珀色的眼瞧瞧阿顯,又轉眼望去巷尾。

巷尾處兩人正吃著寒風,令約兩手虛握,縮在袖底取暖,臉蛋兒鼻尖也凍得微紅,靜靜等著兩個小少年,也因此輕易捕捉到雲飛那一眼,不禁呆了呆。

莫不是她花了眼?不然怎會在雲飛臉上見著“黯然”二字。

她想不出有甚麼事會教那樣爽直的小少年傷神,又何況他才笑嘻嘻進巷短短半盞茶時。兀自捉摸不透,遂動了動腦袋,偏臉看向霍沉。

雙眸端滿了疑惑,即便她隻字不問,意思也明明白白地到了霍沉眼底。

他瞥上眼她紅彤彤的鼻尖,清咳聲,先將左手上托的個紅銅袖爐遞與她,又不自在地看向石板路:“炭氣不哪般足了,姑娘權且一用。”

算上前些時候在溪邊那次,再算上兒時那次,這已是霍沉第三回給她遞小手爐了……

令約抿了抿唇,片刻後,虛蜷著的手慢吞吞探出袖底,生平頭一次向霍沉的小袖爐伸出手。

“多謝。”

“不必客氣。”

比起上回在溪邊遞給她的那個,這個體量更為小巧玲瓏,隻與姑娘家的手掌一般,爐身不加雕鑿,素淨渾圓,才捧來手上,就有股暖烘烘的熱氣往手心裡鑽。

怪道他時時捧著個袖爐,炭氣不足都這樣好,想來平時更暖和,便是病著也不覺得冷罷?

想到這兒,她忽然懊悔接過,恐他又添幾分病重,但不等反悔霍沉話就出口來,聽似無來頭的一句。

“賀姑娘可知我大賾高祖名諱?”

她迷瞪下,弱弱點頭。

霍沉又道:“雲飛父親的尊名……不巧正是一個‘休’字。”

高祖尊名景修,休與修形雖不同,音卻一致,因這緣故,雲飛是萬萬進不得學堂的。

付家跟隨駱家做生意,時時有對家盯著,若是教有心人知曉去,扣上頂大不敬的罪名也未可知。

偏生雲飛生來是個好讀書的,抓周時就初現端倪抓起本《楚辭》,稍長些年歲,便同駱捷、尤鐘二人一道啟蒙,啟蒙老師不是旁人,正是霍沉。

等他們識得些字、懂得些事時,駱原便同霍沉商議送阿捷進縣學裡念書的事,雲飛聽去後,想當然以為自己也能去,盼了好些日子。

後來,阿捷與尤鐘念書去,隻剩他一人在家裡。

年紀尚小的雲飛從大哥二哥那裡聽得緣故,半知半解,之後幾日為這事院也不出,不論做什麼事兒都憋著兩泡淚,好不委屈。

少年霍沉素來寡言少語,往日嫌小雲飛聒噪,這事後一連幾日沒見著他竟生出不愜意,終於耐不住性子主動尋去,和付雲揚一齊想著法子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