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告白(1 / 2)

李浪帆原就不是個浪漫的人,知道康乃馨和紅玫瑰的花語已經是極限了。

她試圖消化“沉默的愛”這四個沉甸甸的字。變得神色驚慌,小臂輕顫,掌心潮濕,心跳過快。

像站在平穩行駛的列車上,司機突然一個急刹,車停在了原地。車上乘客難以自控地站立不穩,差點就要被甩出去。

她強壓下慌亂的情緒,耳尖卻爬上一抹緋紅,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是我自作多情。”

王暄苦笑一聲,故作失落道:“我早該清楚沒有人喜歡我,更不用提愛了。”

李浪帆最看不得他這幅樣子,反駁道:“你少在這胡言亂語,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不厭其煩地逐一解釋那些所謂的“喜歡”。

“有的是因為我會拉手風琴,小眾樂器在一些人眼裡更有魅力,現在就連會談吉他都算是加分項;有的是因為我畫畫還不錯,青少年時期可能更注重同齡人的才藝;也有人是看上了我的家世背景,畢竟豪門聯姻屢見不鮮,我在這個圈子裡,起碼還占了年齡優勢;還有人純粹覺得我拍照好看,想白嫖個攝影工具人罷了。”

“這都是你的優點,喜歡不是很正常?”

王暄歎道:“你要清楚,她們喜歡的隻是一類群體的標簽,和我本人又能有多大關係?這類人中,沒有王暄也會有李暄、張暄。”

“你總不能要求彆人一上來就觸及你的靈魂吧?而且這些特質不正是你的一部分嗎?”李浪帆聽懂了他的意思,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她感覺自己對王暄的喜歡既複雜又純粹。

即便王暄不會樂器,不會畫畫,不會攝影,她也還是喜歡他。

不是因為王暄長得英俊帥氣,畢竟臉盲的自己見人家兩次都沒記住這張臉。

不是因為王暄學習成績好,如果自己喜歡成績好的,應該去追省狀元。

也不是因為王暄出身豪門,相反,如果他家世不是那麼高不可攀,於自己而言負擔會更小。

可能是因為在三年前的夏夜,他對一條受傷的流浪狗流露的關懷,可能是因為軍訓初期,他展現出不凡的談吐與學識,可能是因為他溫柔開朗的性格,或許是兩人三觀契合,誌趣相投,又或許是他不遠千裡在那個早晨出現在自己麵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相處時曾有無數讓她心動的瞬間,根本找不到理由欺騙自己不喜歡王暄。

可惜這些話她都說不出口,隻得安慰道:“知足吧,起碼聽起來就比我這邊健康很多。那兩個嘴上說著喜歡我的,要麼是偷拍,要麼想□□,都什麼事兒啊!我才是沒人喜歡的。”

王暄的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而堅定:“我喜歡你。”

李浪帆從沒覺得中文有這麼難理解,被他的直白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乾笑一聲,彆開視線,“不用安慰我,你這精神堪比割肉喂鷹了。”

“你看嚴晏,他的人設是公司包裝出來的,劇裡演的也是角色虛假的人生。許多粉絲連見都沒有見過他一麵,不照樣為之著魔?你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就站在我麵前,絕非虛無縹緲的臆想,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

王暄起身走到她麵前,投下的陰影將人完全包裹起來。

他捧著李浪帆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執著,“這不是安慰,也不是一場遊戲,我喜歡你。”

溫柔的語調和強硬的動作大相徑庭,“你還要假裝不知道嗎?”

李浪帆不自然地掙開,脫離了他強勢的掌控。

她站起來,避免來自王暄居高臨下的俯視,故作鎮定地說:“我隻是不太理解。”

王暄抬手,將她滑落的碎發彆在而後,“既然我們彼此能夠觸及靈魂,你覺得我眼裡還容得下其他人嗎?”

陽光透過花窗,斑駁的光影在他鏡片上躍動。

領口的寶石紐扣在光線映照下更加璀璨,折射出無數個太陽,散發奪目的光芒。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李浪帆向來認為她有著清晰的自我認知,恨不得改名叫李明。

“我隻有成績還說的過去,除此之外身無長物。而且,還是那句話,我並不能為你帶來什麼,可能連情緒價值都做不到。”

不待對方回答,又補充說:“你應該也能感受到,我既不乖巧,又不聽話,百依百順絕對做不到,脾氣上來了和你對著乾倒是很有可能。”

她十分坦誠,但絕沒有改正的打算。

王暄凝視著她的雙眼,真誠地說:“這你大可放心,你又不是我的附屬品。就算是以前養小可,我也從沒要求過它必須得聽我的話。”

“你會這麼說,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可以告訴我,我會試著去改的。”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他很清楚自己是怎樣壓製那份偏執與占有的陰暗心理的。

李浪帆很怕聽到這種“我哪裡不好,你說出來我改”的話。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那必然會告訴對方:“你覺得我不好,我們以後就不要再打交道了。”

她向來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此時雙手亂搖,忙道:“沒有沒有,不是你不好,是我的問題。我們兩個家世差距太大了,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家裡人不會乾涉我戀愛的。我既不需要繼承家族企業,也不需要商業聯姻,不結婚都行,沒有人管我。福禍相依確實充滿哲理,不是嗎?”尤其是喜歡上李浪帆以後,王暄總是忍不住慶幸,還好沒人管自己。

“我知道心中的包袱很難放下,但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填平這道溝壑。”

李浪帆苦笑一聲,“知易行難,我何嘗不想。”

她心裡太清楚了,通過不斷拚搏有機會去實現自我價值,但要想夠到王家這種豪門的邊,簡直難如登天。

他神色間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我從前對你如何,今後隻會更好。就算我們能活到七十歲,也還有五十多年,你有大把時間,來驗證我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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