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環顧四周，看了眼崎嶇山路，覺得這裡也不像是能停飛機樣子。
因為不知道要等多久，陸言拿出眼罩和耳塞，在房車裡眯了會。
他一整天都沒睡覺，淩晨還在熬夜開車，現在真很困。
係統道：[睡吧睡吧，有事我叫你。]
陸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天色蒙蒙亮時候，他被飛機螺旋槳聲音吵醒。
他摘下眼罩，走到車外，頭頂，一輛直升機就在上空盤旋。
太陽升了起來，天際出現一縷赤紅色曙光。
直升機艙門打開，陸言看見了一個男人，他懷裡抱著另一個人，徑直從空中一躍而下。
這個高度，正常人掉下來，可以直接就近拉往殯儀館。
逆光，陸言看不清來人臉，隻能看見半空中，他背後驟然張開一雙漆黑羽翼。
晨曦照在了羽翼鱗翅上，很美。
唐尋安穩穩落在了地上，收起了總長接近四米寬大翅膀。
雖然對方和夢裡模樣有些差距，但並不難辨認，尤其是那雙黃金一樣璀璨眼眸。
說實話，因為天天從鏡子裡看自己臉，陸言已經對“好看人類”有些麻木了。
不過，唐尋安依然有著讓他眼前一亮出挑相貌。
和夢境裡不同，唐尋安臉上帶著止吠器，半邊臉都籠罩在金屬製品陰翳下。
“你好，”唐尋安拿出了自己工作證件，“特彆行動部，唐尋安。”
他看起來比夢境裡正經嚴肅很多。
“陸言。”
趙誠還是第一次體驗高空跳傘，雖然唐尋安動作很穩，但下來時候，他腿還是不受控製發抖。
片刻後，緩過氣趙誠掏出拐杖，在地上點點，心急如焚：“我閨女呢？”
他目光已經失去了焦距，隻是茫然地摸索著。
唐尋安低聲解釋：“女兒不見了，趙誠幾年前就哭瞎了眼睛。我們是在社區養老院找到他。”
陸言抿住唇：“趙叔叔，我帶你去見她。”
讓人類去見汙染物，其實是一個很冒險行為。
因此，唐尋安這次出門，特地帶上了黃塵。他並不太愛說話，最近幾年，對著狗說話次數都比人多。所以路上很是沉默。
雖然他內心並不是很平靜。
幾個小時後，一行人回到了龍女村。
趙誠大概是覺得時間過於漫長，沒忍住問了好多次“到底多久才到”。
周圍空氣越來越潮濕。房車一路開到了龍女湖畔。
湖邊，周啟明三人正坐在一起鬥地主，打得熱火朝天。
不止是他，龍女也遵守了約定。
幾乎是車剛停下，趙誠就迫不及待地摸索著下車，嘴裡呼喊著：“媛媛！媛媛！爸爸到了！”
湖水裡，龍女再一次冒出了頭。她沒想過趙誠居然會來這麼快，沒有表情臉上居然出現了一點驚慌。
她朝著趙誠伸出了手，卻又驟然瞥見了手上尖銳無比指甲和鱗片。
下一刻，龍女做出了讓唐尋安都覺得震驚舉動。
她咬斷了指甲，又一片一片地拔下了鱗片。深紅血液從她胳膊上流了出來，和底下湖水混合成了一片。
這一切隻發生在短短一分鐘內。
龍女費力爬到了岸邊。
一個看不見，一個說不出話。
然而，就像是冥冥之中有感應一樣，趙誠精準無誤來到了龍女麵前。
他一摸到龍女手，就驟然哭出了聲：“媛媛，是爸爸啊！”
趙誠臉漲得通紅，泣不成聲。他很怕現在一切隻是一場夢。然而傳回來觸感卻如此真實。
時隔十七年，如果不是趙媛變成了汙染物，等待趙誠不過是陰陽兩隔。
龍女張開嘴，想要說話，卻隻發出了幾聲嘶啞鳴叫。
陸言其實沒有太多情緒，但他覺得這一幕很美。
鮮血淋漓怪物，和風年殘燭老人，在一起畫麵，居然美讓人震撼。
陸言解釋道：“叔叔，她嗓子啞了，說不出話。”
龍女確實不會說話。她喉嚨已經和人類咽喉構造不一樣。沒有聲道，隻剩下吞咽功能。
然而，下一秒，陸言耳邊卻響起一個微弱而沙啞女聲。
就像是第一次學說話那樣，龍女艱難地說著：“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