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提劍而上,斬向地麵。大片的爛肉在瞬間蒸發,堅固的青石地板被切開了深不見底的溝壑。
[1217,-46。]
第二箭。
肉糜發出了一聲慘叫,急速的蠕動起來。
[1365,-217。]
第三箭。
……
……
每一箭,陸言需要思考的時間都在變短,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呼吸逐漸沉重,眼前出現了奇幻的彩色,像極了菌子中毒。
[宿主。]係統嚴肅的提醒,[該吃藥了。]
不知何時,他的背後已經冷汗淋漓。
陸言拿出了自己的薄荷糖味特效藥,大概是因為針對的病變程度不同,糖化在嘴裡,沒什麼用。
雁北從背後抱住了陸言,把頭靠在了他的背上。頭發變成的藤蔓探進了陸言的口袋裡,翻出了白色小花。往陸言嘴裡送去。
陸言下意識地吞掉,味道奶甜奶甜的。
但這些花的數量顯然還不夠。
藤蔓抓住了雁北放在包裡的匕首,然後輕輕劃開了他脖子後麵的小片肌膚。
雁北的發梢在瞬間開出十幾朵白色的花。他把摘下的白花湊成了一團小小的花束,往陸言的嘴裡送去。
陸言眼前的視線終於清明起來,不再是光怪陸離的幻象。
箭,重新搭在了弓上。
商人雖然已經不具備神智,但依然擁有動物的本能。
幾次死裡逃生後,它明顯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過去,它的獵物總是躲不開精神汙染,往往在堅持幾分鐘後,就乖乖站在原地,被它吞噬。就像是之前來的那些災厄獵人。
但這一批人,顯然不太一樣。
商人的內心有了些許的退意,米迦勒的聖劍自帶聖光,對汙染物傷害加倍,灼燒的痛感讓它眼球充血,很是難耐。肉糜上升的速度顯著變緩,眼睛也在大片大片的消失。
它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批人它短時間碰不到,精神汙染的效果也不太顯著。再這樣消耗下去,顯然對它不利。
肉糜們開始往最中央聚攏,像是一團滾動的肉球。
但陸言的箭尖卻從這團肉球上挪開了。
[左前方牆角。]
商人顯然熟讀兵法,知道棄卒保帥。過去的經驗讓它對這一招很有信心,但這的確是它此生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上一個重大的錯誤,是讓自己的妻子吞掉了一團惡心的胎盤。
角落裡,一隻小小的眼球長著蜘蛛似的毛腿,悄悄往牆縫鑽去。
“嗖”的一聲。
銀色長箭帶著一往無前的銳氣,隔著數十米遠,一箭刺穿了這隻蠶豆大小的眼球。
大廳裡,響起一陣令人耳膜刺痛的嚎叫聲!
這隻長著八條腿的眼球被死死釘在了牆角,它在地上翻滾著,痛苦地掙紮起來。發出的哀嚎聲讓人背後發毛。
最中央的肉球在瞬間失去了活性,像是被砸碎容器的水一樣噴射而出,肉沫碎屑濺得滿地都是。一隻隻眼球迅速枯萎,隻剩下互相連接的白色筋膜,鋪在地上,宛如一張巨型蛛網。
商人的哀嚎聲逐漸低沉下去,最後徹底不動了。
“死了嗎?”陸言問。
[死了。]
米迦勒皺眉,輕輕踩在了地上。如今地上到處都是肉球噴射出的肉沫,很惡心。
他從腰包裡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作為探索的資料。這些出去後,都是會發給總部的。
陸言也終於有心情打量近在咫尺的烏列。
烏列在十字架上掛了26年,即使是高度畸變的天啟者,大半身體也開始乾癟,隻剩一張皮貼在骨架上。身上的衣服倒是因為特殊材質,還保留著原本的華貴。
他有一頭深棕色的長直發,一直垂落到膝上,低著頭,剛好能讓陸言看到他的頭頂。
烏列身高有三米,頭顱也不可避免地更大一些。
因此,他後腦上的傷勢,顯得更加顯眼。
那是一個被鑿開的洞,根據傷勢判斷,應該是有什麼尖銳的錐形物硬生生地紮了進去。
[眼熟嗎,眼熟就對了。幸福是留給無知的人的。]係統的語氣,隱約有了幾分憐憫,[這是天賦移植手術。]
[“審判”,被真理會的人偷走了。]
[原本是正義的天使審判人世間。現在,這個裁決者變成了撒旦。]
雁北依然環抱著陸言的腰,表情很是疲憊。
他用頭蹭了蹭陸言後背,輕聲道:“今天不能再開花了。研究員說,我變成樹的話,以後,就動不了了。”
米迦勒拍完了案發現場,重新飛回半空,準備把雁北和陸言都接到地上。
陸言在此時指了指烏列的頭頂:“米迦勒。他頭頂這個傷口,很像是天賦移植手術。”
米迦勒振翅,飛到了十字架頂端。
他死死盯著那個傷口,眼眶發紅。
許久後,米迦勒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機,拍下了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努力寫個二更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