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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傾盆。長嘉因為工業體係近乎完全停擺, 水質不錯。
陸言沒帶傘,好在他本身並不討厭下雨。
雖然隻過去了短短幾十秒,但弟弟的臉已經在他的腦海裡變得模糊不清, 隻留下了一個令人心悸的剪影。
陸言吐出一口鬱氣, 推開麵前的門。
這是一家西餐廳, 看裝潢,老板應該沒少花錢, 角落的鋼琴蒙著一層厚厚的灰。
[真主在廚房的冰櫃裡。]
地圖上, 紅點的位置已經距離他很近了。
陸言推開了後廚房。撲麵而來的就是一陣惡臭。
[斷電太久, 冰櫃裡放著的東西都臭了。]
尤其是肉和蛋。一開始還有蟲豸在廚房裡亂竄, 因為過去了幾十年,連孵化出的蒼蠅都跑沒了。但那股令人作嘔的臭氣還是留了下來。
這裡沒有一點光,完全漆黑。和普通的黑暗不一樣,這裡黑的像是能吞噬光源。
如果不是換了一雙眼睛, 陸言大概也是一個睜眼瞎。
[這是真主還是保險推銷員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家餐廳。在這裡, 他向心愛的女孩求婚了。]
[女孩沒有答應他, 因為她患有罕見病,而長嘉隻是一個小島國, 醫療水平很有限。她需要去更好、更大的醫院。]
[於是, 真主利用自己的天賦,創立了極樂教,開始了自己招搖撞騙的一生。]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在給它洗白。”
[不。他成為了被信仰的神, 感受到了權力,明白原來自己的天賦還能這麼使用。他享有了錢、地位、更多更漂亮的女人。最開始喜歡的女孩變得平庸了起來,他放棄了治療, 但是想出了一個好方法。能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他吃掉了她的腦子。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是汙染物了,產生病變的是他的腦子。]
極樂教在長嘉發展壯大,他在這個彈丸之地的威名甚至超過了當地總統。真主也小心翼翼的,讓長嘉不會過早地被外界注意。隻是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身體逐漸蒼老。
真主想要以一個永垂不朽的方式,讓他的神國延續千秋萬代。
它開始頻繁的住進彆人的身體裡,稱之為“神降”,人隻不過是被大腦操縱的軀殼罷了。
隻是人的身體終歸過於脆弱。而充滿秩序的人類社會,也不是真主想要的、真正的神國。
於是它徹底放棄了人類的軀體,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長嘉島上信徒大規模死亡,終於引來了外界的注意,也招來了神國行動。
也就是那時候,真主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原來不止有他們這樣的“汙染物”,還有一些悍不畏死的,處於進化中間鏈的“人類”。
它被擊敗了,但從不認為自己會死亡。它是精神係汙染物裡最頂端的存在,隻要世界上還有“思維”存在,那它和極樂教就會一直延續下去。
——直到現在。
陸言暴力掀開了冰櫃,大包小包的食材堆積在這裡,裡麵的肉類早就腐爛,連汙水都乾涸,隻有那股惡心的臭味依然陰魂不散。
他在一堆垃圾裡,翻到了一個小巧的、新鮮的腦花。
真主依然負隅頑抗,發出一聲高昂的尖叫,陸言變得更暈了,像是隨時都會睡著。
霧氣充斥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濃度高的讓陸言像是泡在白色的牛奶裡。
陸言的行動的確受到了一些影響,他的步履踉蹌,腦仁開始嗡嗡的發疼;耳朵裡冒出了血水,順著臉頰兩側滑下。
但自始至終,他的手都很穩。
腦花被他抓在了手上,發出一聲尖叫:“怎麼可能!你為什麼還沒昏過去?!”
這個腦花抓在手上的感覺,像是一顆沉重的實心球。表麵遍布著溝壑,很像是風化壓縮好的肉乾,又柴又硬。
真主劇烈地掙紮起來,但陸言手上倒鉤似的指甲,深深掐進它的肉裡,讓它根本無法掙脫。
陸言抵抗著那股前所未有的困意,搖搖晃晃地舉起了手裡的刀。
“朋友,我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你並不了解我,事實上,在長嘉島,我和我的信徒們過的很幸福。外麵的世界如此危險,我給予了它們安定和祥和,哪怕站在人類的角度,你並不能理解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