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霜寒與春意(2 / 2)

深情不假麵 一鈐生生 4665 字 1個月前

他心緒激蕩不安。

對麵魏寧本身,以及她所在女子居所特有的氣息所環繞,怎樣也待不下去。

魏崢仿佛化身拘謹膽小的猛禽,狩獵之間偶然發現獵物蹤跡,沿著痕跡一路追蹤,卻誤入一處神秘且神聖的洞穴。居所中無有獵物,有得隻是像極他妻的魏寧。

初始萬般警惕,唯恐狡狐設套下圈誘他入陷阱,百般猜忌懷疑,隔著雲山霧繞給她定下罪名。他當魏寧為伺身的餌,冷眼試探相向針對。正欲一意孤行,卻見魏寧虛假與真情兩相。

她深愛她亡夫,同他摯愛他妻一般無二。

那一刹。

魏崢心頭膽顫驚濤,和著熾亮的燈影垂死掙紮般猛然一顫,晦暗滔天的暗影張牙舞爪鋪陳,可磅礴的身形卻隻拉伸了範圍,並未增加濃度和薄厚,於是一陣滔天的震顫後。

孤懸在心頭的殺意和猜忌失了根基,倏爾虛弱黯淡下來,變成貼在牆壁,醜陋枯癟的暗斑。

魏崢驚詫良久。

向來自詡公正端明的他,原來也會如此刻薄,產生這樣醜陋衝動的想法,多麼荒謬,難以置信。

可事實便是如此,一旦牽扯微寧,再多的謹慎都成了裹身的皮囊,一動便原形畢露,袒肉顯疆。魏崢澎湃不平的心緒漸漸平息,他既意識到此。

便格外清明,避而持重,修身抱守。繼汙蔑魏寧清白後,魏崢又暗自給她定下新罪名。

此罪不可言說,不可見天。

生於人心,囚困人心,亦被人心囚困。

魏崢自始自終懷抱著一種自我犧牲、自我獻祭的清醒,寧可孤身孑立,熬心瀝膽,懷抱“微寧”二字絕望向死,絕不願在虛幻鏡中覓得個幻影作寄托。

魏寧此身所在,正是睹之思人,並移情寄托。

這便是魏崢與魏寧,二人差彆。一人心存希冀,尋覓腳步永不停歇,直到心力交瘁、筋疲力儘;魏寧則截然不同,他的夫君已然遠去,雖無複生希望,但同樣不再惦念生死的抉擇問題,她隻需思念舊人,渡過仿徨痛苦,而後平靜無波的生活下去。

截然全無的失望,和未知的生死。像燎原蔓延的大火,不知那一刻天降甘霖,撲滅火勢挽救一切,抑或是珍藏寶物皆被付之一炬,餘下徹徹底底的失望。

魏崢正如立在火場前觀望的旅人,等候著屬於他的珍寶和無儘的絕望。

但至少此時此刻,魏崢不曾將心中充盈的渴念傾瀉在魏寧身上。他悚然離去,並非魏寧足以以假亂真,且是自省與克製。

見山知山,那自然不見不知。魏崢浮在記憶表層女子身影慢慢隱退消散,所有雜亂不成篇的絮思沉澱,驟起波瀾的心湖重歸平靜,他如是想。

翌日。

魏寧薄暮時分才堪堪起身。她渾身酸軟,眼皮連帶麵頰浮腫得厲害,且麵色憔悴不堪,時而精神恍惚,淺色瞳孔放空陷入思緒。

眼見風寒並未痊愈,反是越發重了。

凜冬日暮,日光下行,昏沉薄暮的日光,穿不透隻敢虯結形成的繁翳,便有種寒氣森森的寒冷。

這時魏寧倒是不怕了冷,飲下湯藥隻嫌內室窒悶,胸腔憋悶不暢,特意開窗透氣。

梁妜攔她不住,隻得垂下窗帷遮些寒風。

正昏昏欲睡時。

魏寧卻聽到恍然一聲笑語:“魏娘子好興致,黑雲夜光賞園中枯荷。”魏寧隨聲側目,稀疏窗帷的竹編空隙間透出一骨質高挑、紗衣逶迤的女子,漫步而來。

女子嗓音脆甜清朗,作風颯然又彆具風姿。

待她影影綽綽行至跟前,魏寧已然清醒,含笑望她:“你今日怎得閒?我可是記得左相府的公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