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左相清廉顯赫聲名不同,早在先皇朝代,左相任太子太傅,兼國子監監正之時,桃李滿天下,堪稱文壇泰鬥,是為天下文人效仿之首。
之後,大曆末年,朝廷內亂,太子奉梓宮入皇陵,而後自禁東山彆苑,當今聖上登極,改製奉平。
世宦宋家有從龍之功,家主官拜右相,其子宋周臣恩寵無加,手中掌權一躍魏崢權勢之上。
這皆次要。
魏寧從卷宗中怯抬起一隻眼,不知出於何種心思,輕聲問出一句同她毫不相乾話:“大人亦出身世家,民女曾聽過一則傳聞,大人與右相小姐有樁親事……”
“魏寧!”
魏崢幽冷嗓音陡然劈來,撞破魏寧柔軟嗓音,餘下的話皆無聲散開。
“本官與任何人毫無乾係。”
魏寧自覺說錯話,行歉禮,訕訕道:“民女失言,抱歉,大人。”
魏崢麵色極為難看:“陸壓。”
躲在一旁的陸壓再顧不上看戲,忙不迭開門,看他舉步躁鬱,須臾消失在眼前。
魏寧不敢再多言,默記卷宗。
然她不言,壓迫性的視線釘在她身,陸壓目光苛責嚴厲,令她如芒在背。
嗓音滲著冷意:“魏娘子,有些時候,你的長相,你的存在本身,對於大人來講,便是某種不可描述的侵害。”
侵害?
“你竟敢質問大人,尤涉他感情一事!”
魏寧愣了一下,大為驚訝他用“質問”一詞,追問道:“陸大人何意?”
陸壓似無意與她在此事上糾纏,微眯著一雙眼睛,道:“魏娘子,你的心若真不是鐵石所鑄,便將此事記在心裡,克己自省,莫要再去揭人痛處。”
魏寧屬實一頭霧水,緣何她成了陸壓口中使魏崢受傷的錯處?隻問句魏崢與右相婚事,怎又觸怒兩人?
她著實迷茫,又毫無道理可說:“民女知錯。”
日後她定絲毫不過問魏崢私事,免得他們拿好心作驢肝。
那廂黑暗中。
凜冽的鞭風漸行漸歇,女子孱弱悶桎在喉頭的痛呼聲時斷時續,魏寧實難忍受。
借口透風要出門去。
想必此行目的已然達到,陸壓並未攔她,任她奪門而去。陸壓眼眸收斂了稀薄的溫和,麵無表情吩咐道:“杖斃,焚屍。”
這是要粉身碎骨,挫骨揚灰啊!
魏寧脊背一陣發寒,卻在陰沉至暗中笑意盈盈。
“陸大人,可否勞煩大人往繁花閣送封信?”
陸壓扼袖:“何信?何人?”
魏寧趕忙自袖間抽出一張字條,簪花小楷,風骨凜然,略帶風流,不像其人表裡不一,魏寧這手簪花楷寫得倒是棱骨皆具。
前些日子,他收到魏寧書信,尚無今時今日心境,魏寧隻言片語亦不曾如此露骨的鋒銳。
鋒銳到帶著一種柔軟的殺伐氣。
“平安信,繁花閣蘧娘子。”
陸壓睇她一眼,接了信箋,而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