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再試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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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說不準她在惶恐什麼,甚至怯怕見到魏崢。畢竟,目之所及、耳之所聽的——魏崢之妻名諱、魏崢所言、魏崢態度,一切的一切,皆若一場顛覆性的噩夢。

荒蕪褪色的舊影和毫無乾係的人物連結起來,構成格外荒誕不經的圖景,魏寧置身其間,驚悚入骨,萬分想要逃離。

可她腳下好似生了根,一步不錯立在原地,待魏崢遠去,她麻木著舉步,用細微打顫的身軀,緊隨他而去。

這世界上,總有她不敢見但相見的存在,鶴春便是其一。同阿父阿母不同,至親之人逝去,魏寧悲痛欲絕,恨不欲生,她總有一日,要殺人凶手,血債血償,以身殉仇,約莫是她思量許久,得出的最佳途徑。

除此之外,鶴春不同,若早年間,她不曾挽留鶴春,也許鶴春早已安穩歸鄉;若她不曾對鶴春生情,鶴春傷好後亦告辭;若靜水河中,鶴春不曾舍命救她,他不會喪命冰河,屍骨無存。

若我早些發覺,你用這樣以命換命的法子,那日冰河內,死得該是我,不是你。

偏偏活下來的是她,如此這般,她死不得,卻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活。痛與愧交織,總有一日,深淵會將她吞噬殆儘。

魏崢未見魏寧身影,怕她另生枝節,折身尋她。卻見她麵色倉惶,目光怔然凝在他麵頰,像隻傷翅的雀。他無端覺得礙眼,冷聲道:“魏寧!”

魏寧眸中的光一寸寸蜷縮入眼底,她徐徐笑開:“奴勞大人記掛。”

其實魏崢與鶴春相貌,無一處相似,魏寧此刻卻惶恐不安。早間年,魏寧同夫君兩心相知,她生辰時,鶴春曾道“歲歲長寧”。

孰料到,魏崢同他亡妻,竟說過同樣賀詞。

“歲歲長寧”四字劈下,驚雷般炸在頭皮,亮暗交錯的光影模糊了來人麵容,施施然漫步間,擺臂振袖間,像極了鶴春,如今她不得不承認這一無可辯駁的事實。

魏崢同鶴春,像極了。

透過隙許的光影,魏崢形容淬雪含霜。魏寧止不住的動容,而後熱淚盈眶。她接了魏崢前言,萬分誠懇道:“大人,奴回去哪裡?”

酒樓內人來熙攘,各色綾羅綢緞,珠光金釵倒影出一片鬢影,魏崢沿盤旋而上的長階走下,神色自若,可就苦了那些個閒散尋食的,看到魏崢,同見了貓的老鼠一般模樣。

個個臉色難看,麵麵相覷,看在眼裡的皆是對麵一臉菜色。走又不敢走,動亦不敢動,隻得呆立在原地,仰頭目視魏崢長靴踏下,氣勢驚人,偏生步伐遷就身後嬌弱女子,輕慢又悠閒。

低下不乏官員,見魏崢亦不像同僚,反倒像死敵。

魏寧瞧了半晌,忍俊不禁去拽魏崢衣袖,低聲問道:“大人,這些人為何這樣怕您?”掃視一圈,多是懊悔不迭的表情,恨不得打死方才興高采烈的自己。

魏崢古怪側首,餘光從魏寧臉上掃過,淡淡飄下長階,看清熙攘人群屏息斂聲的怯退,眼底涼意更甚。魏崢側身,寬大的袖袍自她指尖滑落。

開口嗓音不大不小,嗤笑聲也不輕不重:“他們理當怕我。寵妾滅妻、屍位素餐、結黨營私……哪個不該怕我?”

卻是該怕……

魏崢並無接著往下說的意思,魏寧識趣未追問,他肯開口應她,已讓她受寵若驚。

拽不住魏崢袖袍,魏寧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挨到馬車上。

魏寧與魏崢相對而坐,散落的一點袍服不經意相接,呈萍水之勢,魏寧麵上乏善可陳的假笑落下弧度,稍顯真切起來。

她長舒一口氣,問道:“大人,民女自昨日遇刺,已一日未回去,家中姐妹難免記掛民女安危,民女可能回家一瞧?”

她理鬢發,綿密的長發纏綿垂在他臂彎,自有一股風流意氣,那種溫馨婉轉的女性之美,同他身上殺伐煞氣截然不同,卻有一派契合的道理存在。

魏崢微側首避開視線,指節抵在下巴處,長睫鬆鬆散散垂落,冷白麵皮眉宇間似笑非笑睨視魏寧。

“魏寧。”

嗓音平鋪,聲音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