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宿舍,顧執奕才反應過來,室友們都已經下課回來了。
而盛晏絲毫不顧趙達驚訝眼神,極其自然以顧執奕的“哥哥”自居,已經利落把蛋糕都分給了三個室友——
一共六盒,一人兩盒正好分完。
沒有顧執奕的份。
顧執奕薄唇張了又合,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聽盛晏竟已經輕而易舉和自己的室友們聊了起來。
其中一個室友認出了盛晏正是那天來他們學校做演講的人,語氣格外興奮:“我們那天正好考試沒能聽上您的演講,沒想到您竟然就是我們奕哥的哥哥!”
盛晏彎眼笑,一副隨和模樣:“不需要用敬詞,跟小顧一樣叫我‘哥哥’就行。”
兩個室友立刻齊聲應“好”。
隻有唯一知情者趙達同學,小心翼翼偷偷覷向顧執奕——
正好覷見顧執奕從包裝盒裡取出溫度計,那手指攥緊的模樣看著像要把體溫計捏碎…
可室友們已經“哥哥長哥哥短”同盛晏聊了起來——
“對了哥哥,我們之前上課還特彆做過珠寶公司的商業案例分析!”
“哥哥你現在有空的話能稍微給我們講一講嗎?就是整體公司戰略這方麵…”
盛晏也竟然真的講了起來:“其實做珠寶做的並不是珠寶本身,而是珠寶所傳遞出的一種情懷,所以品牌理念的樹立和消費者畫像在珠寶這行就顯得格外重要,珠寶的銷售過程其實更貼近於一個和顧客雙向選擇的過程…”
大家聽得認真,包括顧執奕——
他一麵根本不想讓盛晏和他的室友們“相談甚歡”,另一麵卻忍不住聽盛晏講他所擅長的專業的領域——
那是不同於盛晏平時調笑戲謔模樣的另一種成熟魅力。
“嘀嘀嘀——”
顧執奕的體溫計發出聲音,盛晏話音頓住,似是才終於舍得分給他些許注意力:“多少度?”
垂眸看一眼,顧執奕如實道:“38.7。”
兩個室友這才想起來關心他——
“奕哥你發燒這麼厲害?”
“奕哥你吃退燒藥了嗎還好嗎?”
顧執奕心道你們不要再一直跟盛晏聊天了我就好,可表麵上他隻是繃著臉淡淡“嗯”一聲:“沒事,現在吃。”
邊說邊就若無其事般拆開了退燒藥,從中取出一顆,就著水吞了下去。
沒注意到盛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吃過藥,顧執奕就靠在牆邊,沉默聽盛晏和自己室友聊天,整個人都在往外散發低氣壓。
直到盛晏忽然偏頭看他:“頭還痛嗎?”
室友們都在,顧執奕下意識想說句“還好”,卻又在觸到盛晏目光時生生改口:“還有些痛。”
盛晏就站了起來,將椅子拖到顧執奕旁邊坐下,之後極其自然抬手,指腹探上顧執奕額頭,自眉心到太陽穴輕輕給顧執奕揉按起來。
他這個舉動真的做得極其自然,甚至沒有影響到專業話題的分析。
顧執奕卻在室友們投來的歆羨目光下陡然心跳亂了一拍,整顆心臟都被一股極其陌生的暖流溫軟淌過。
不過他也沒能飄飄然太久,因為耳邊他的兩個室友和盛晏越聊越愉快,“哥哥”聲此起彼伏,甚至還想要加盛晏微信。
在盛晏當真摸出手機時候,顧執奕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他忽然開口叫趙達,麵無表情問:“你們不去吃晚飯嗎?”
其實這個點根本不到晚飯時間,最多能吃個下午茶,可趙達頓時福至心靈,立刻便拉著兩個室友起身:“走了走了我請你們吃炸雞去,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兩個室友就這樣被趙達利落拖走,甚至趙達同學還極其貼心替顧執奕和盛晏帶好了門。
“嘭”一聲響,宿舍門徹底合上,宿舍裡終於隻剩下了盛晏和顧執奕兩個人。
顧執奕悶聲開口:“哥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盛晏指腹輕輕抵在他眉心打圈,聞言隻輕聲反問:“我有嗎?”
顧執奕薄唇就又抿了起來。
他不知道盛晏有沒有在生氣。
盛晏沒有直接拒絕“送上門來”的小男生,但卻又願意跟他回宿舍。
盛晏把帶來的蛋糕都分給了他的室友,一塊也沒給他留,還和他的室友們愉快聊天並不帶上他,但卻又給他像現在這樣輕柔按摩。
實在很矛盾,顧執奕看不透。
半晌,他也隻能低聲控訴自己很在意的點:“你讓他們也叫你哥哥。”
語氣裡的委屈意味近乎掩飾不住了。
可盛晏卻隻無辜挑眉:“你的室友當然也都比我小很多,叫我哥哥有什麼問題?”
顧執奕默了默,又低聲道:“我還從來沒吃過哥哥買的蛋糕。”
盛晏這下終於停了動作,他放下手笑睨顧執奕一眼,輕笑問:“頭痛好些了嗎?”
似是沒想到盛晏忽然問這個,顧執奕怔了一瞬,又仔細感受了一下,才如實回答:“好多了。”
或許是藥物起效和盛晏的按摩雙重作用,他現在確實感覺舒服了不少。
盛晏就又勾唇問:“那哥哥給你吃些彆的?”
又是這樣的語氣,揚起的尾音勾得顧執奕心尖發癢。
隱約意識到了“彆的”是指什麼,顧執奕呼吸瞬間緊促了兩分。
他下意識開口:“可我…”
盛晏打斷他:“覺得丟人?”
“不是,”顧執奕立刻搖頭,語氣認真,“不丟人,我隻是想說,可我還在生病…”
體力有限。
盛晏就又笑了起來,他這次沒有立刻開口,而是起身走到門邊,把宿舍門從內反鎖上了。
“適當出汗有助於退燒。”這才走回顧執奕身邊,他嘴上依然說著一本正經的話,動作卻沒有分毫含糊,拆開了顧執奕買回來的那盒檸檬味,從中抽出一隻。
“況且今天,也不需要你出力。”
講了這句,盛晏已經極其利落,膝蓋分開跨坐下來。
真的隻是瞬間而已,顧執奕腰腹間肌肉就繃到了極致,全身血液更是都湧向了那正被檸檬味束縛的一處,喉結亦隨之重重一滾。
他不自覺抬了手,想要扣住盛晏那把窄腰。
卻在即將觸碰到的前一秒鐘,聽盛晏忽然開口,淡聲問出一句:“準你碰我了嗎?”
他們此時位置一高一低,盛晏垂落下來的目光都透著倨傲,語氣同樣如此。
顧執奕手臂驟然頓住,望向盛晏的滾燙目光裡透出兩分迷茫。
“我昨天就說過了,我不喜歡會騙人的小狗。”盛晏忽然將話題拉拽回來。
顧執奕身形繃緊,抿唇低低“嗯”一聲,又再一次道歉:“對不起,哥哥。”
可盛晏這次卻說:“隻是口頭道歉好像沒什麼用。”
說這話的時候,他眉眼間都顯出些許彆樣冷酷,與那雙過於昳麗的桃花眼碰撞出極致反差的吸引力。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同時,盛晏還驟然起伏兩下,輕易便惹得顧執奕眉心蹙起,自唇縫間溢出一聲悶哼。
他根本難以忍耐,下意識就又想要大力扣住盛晏腰側,卻又不敢真的觸碰,忍得手指緊攥成拳,指尖都近乎陷入了掌心。
下一秒,就見盛晏忽然抬手,單手拽下他今天為了合作談判特意打的領帶——
明明他才是那個被侵占的人,可此時顛倒的位置,倨傲到近乎睥睨的眼神,姿態,周身所流露出的氣勢,卻又都讓盛晏整個人顯出一種截然相反的上位感。
這樣極致的反差,近乎將顧執奕蠱得為之發狂,全身肌肉尤其是手臂線條都繃得如同蓄勢待發的弓弦,青筋畢露。
“看來小狗不吃教訓,就學不乖。”
伴隨這句話音,盛晏身形再次重重向下一壓。
在顧執奕陡然漾開濃烈侵略欲的注視之下,盛晏手中的黑色暗紋領帶終於覆上那青筋凸起的手腕——
顧執奕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盛晏已經將他雙手交叉剪在背後,抵上床邊的金屬欄杆,用那條尚且沾染著自己頸側溫度的領帶,打下一個緊實而又漂亮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