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克叼著鬆鼠,艱難地從岩漿中心遊到岸邊,爪子扒拉著岸邊黑黝黝的岩石,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岩漿中爬出。
地底岩漿湖岸邊被光滑漆黑的岩石覆蓋,熾熱粘稠的岩漿照亮了整個地洞,顯得四周寬闊龐大。不少天然成形的岩石洞口排列在石壁,內裡紅光閃爍,像是什麼生物陰森森的眼睛。
裡克有種自己在觀賞溶洞的感覺。隻是比起晶瑩清涼的溶洞,這個洞窟總讓他覺得有那麼一絲詭異與不詳。
他本覺得這地洞陷阱應該是火山林原住民們挖掘的,然而左右望望,看這鬼斧神工的地下洞窟和堅硬到連岩漿都無法燒灼的岩石,又覺得有些不像。
“這裡是哪兒?”鬆鼠阿栗抓緊了狐狸耳邊的毛毛,聲音緊促,尾巴輕微地發著抖,“這麼多洞口,我們要怎麼出去——”
“彆擔心,總能找到出口的。”
低聲安慰著鬆鼠,裡克深吸口氣,沒有著急往外走,而是原地站好,猛地衝著上方“嗷嗚”一聲大吼,然後飛快回身躍入岩漿中,隻露出小小的腦袋暗中觀察。
好半天。
狐狸咆哮的回聲逐漸變得遙遠。
無事發生。
裡克暈乎乎地從岩漿中冒出來,甩甩腦袋,炙熱的岩漿從狐狸毛上甩出,落到地麵,迸出閃亮的火苗,又很快熄滅不見。
“去深處看看嗎?”裡克小小聲,“感覺這裡好像沒有彆的動物。”
在原地瞎擔心顯然不是個好辦法,阿栗讚同地點點頭,伸爪在後背摸摸,摸了個空,頓時一僵,連害怕都顧不上了,一邊跳腳一邊尖叫:“背包!我們的背包沒了!”
吃了沙地果的裡克和阿栗可以免疫岩漿,青蟲絲線做出的背包卻不可能幸免。這下,一狐一鼠的全部補給都化成了灰。
裡克也反應過來,嗷地一聲抱住腦殼,鬱悶道:“我們得趕緊找到出口才行。”
他原本想用背包中裝著的蟲絲標記走過的路線,誰知現在背包沒了,就隻能四處收集散落的石子,通過放石子來確定自己走過的路。
火焰球環繞周身,裡克緩步向前,耳朵機警地豎起來,目光銳利清晰。鬆鼠坐在狐狸後背,懷裡抱著一大捧石頭,每過一會兒便往地上放一塊。
就這麼走走停停,大半個時辰後,他們才終於看到了石頭甬道的儘頭若有若無的熹微光芒。
因昏黑而漫長的石頭甬道而身心疲憊的兩小隻,不約而同地歡呼一聲,加快步伐往前衝去。
剛衝出甬道,險些被地麵的石子絆倒,裡克穩住身形,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閃爍著幽微紅光的岩漿湖映入眼簾。
裡克/阿栗:“……”
啪嘰一下癱在地麵,一狐一鼠都沮喪地耷拉著耳朵尾巴,連被地上黑灰染得臟兮兮的毛都不再顧及。
“換一條路?”裡克提議。
阿栗猶豫了下,看向最邊緣出閃爍著不詳紅光的偌大洞穴,爪子拍拍狐狸癟癟的白肚皮:“去那邊怎麼樣?雖然危險,但至少會有收獲,總不至於轉了好久還在原點。”
沒進火山林時一路上吃了不少零食,腮邊頰囊裡還塞著幾塊鬆子,阿栗倒不至於立即餓肚子,但裡克因為趕路本就沒怎麼吃東西,剛才又走了這麼長時間,恐怕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如果他們倆換個甬道碰運氣,卻不慎選擇了跟剛才那個同樣長短甚至更長的死胡同,那結果想必很糟糕。
裡克歪歪頭,感受下自己的身體狀態,果斷點頭同意。
“你先藏在我身下,”他嚴肅地叮囑阿栗,“萬一那邊的是蝙蝠,可能會直接把你從我頭頂抓走,我們倆可都不會飛的。”
手裡抓著幾顆尖銳的小石頭,阿栗拽住狐狸毛,整隻鬆鼠在狐狸肚皮底下晃蕩著,偏偏臉色還肅穆嚴峻,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火焰球在裡克周身旋轉,狐狸爪尖的指甲彈出,柔軟的爪墊踩在岩石,落地無聲。
陰森的隧道中堆滿巨石,隨著狐狸的走近,火焰球映出的紅光照在石壁,顯出斑駁可怖的凹坑。不知何處的風聲呼嘯著如猛獸嗚咽,更深處的紅色光芒仍在閃爍。
裡克緊張地咽了口乾沫,渾身狐狸毛都豎了起來,被這環境嚇得身體僵直,儘管仍在小心翼翼地向前邁步,餘光卻不斷向後瞥著,早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狐狸爪踩在扁平的石頭上,正要向前躍,那石頭竟刺溜一下滑了出去,連帶著裡克也撲在地上,狐狸臉著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那石頭滑得快,裡克動作時又用力太猛,粉嫩嫩的鼻子恰巧撞在地麵,疼得腦袋都空了一瞬。
等他勉強緩過勁兒,前爪撐地艱難地抬起頭,便聽到甬道深處傳來嘈雜劇烈的轟隆聲,像是一大群動物奔跑的腳步。那聲音本就挺大,又擠在逼仄的甬道裡一股腦兒往外湧,回聲與原聲彙合,陣勢頗為宏大。
鬆鼠好不容易才從狐狸身下爬出來,見他愣神,急得大力拍打他:“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