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灌了三瓶鎮靜魔藥,夏柯覺得自己又可以了,內心平靜得即使要跟三百隻吸血鬼打架也毫無波瀾。眸光微閃,透視魔法讓他清楚地看到仍舊在走廊站著的趙淖,於是深吸口氣,伸手將鐵門打開。
“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緊張,”他的聲線已經恢複穩定,“您沒有之前的記憶,可能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判斷有點偏差,事實上,我們本來就已經分居了,正準備離婚,隻是因為失憶這件事被耽擱了而已。”
“真的嗎?”趙淖挑起眉毛,“在剛結婚兩天之後,我們就完成了吵架分居準備離婚這麼多步驟?”
夏柯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該死的儀式魔法!
他硬著頭皮往下編:“對,我們結婚本來就是意外,當時,呃,不小心喝多了,所以才匆忙結了婚,其實根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基礎。”
趙淖年紀雖輕,卻已經在商界混跡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夏柯的口不應心。不過他並沒戳破,隻是貼心地點了點頭,垂眸看了眼手表:“正好到了吃早餐的時間,要不我們吃個飯慢慢聊?”
猶豫一瞬,夏柯答應下來。
他昨天熬了一整晚的緩釋魔藥,能夠消解精神係魔法對普通人身體產生的負麵影響,正在糾結要怎麼才能讓趙淖喝下去,倒進早飯裡顯然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向後退了兩步:“那你進來吧。”
趙淖微微一愣,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他原本的意思其實是想跟夏柯一起出去吃,沒想到夏柯竟然願意讓他進門。生怕夏柯改變主意,他迅速走進屋內,順手關上了門。
昨天忙著跟夏柯說話,沒有關注過他家裡的陳設,現在終於分出心神觀察,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簡陋。
像趙淖這樣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少爺,被震驚地近乎失聲,左右張望一番,也沒找到吃飯的地方,有點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乾脆抬頭觀察牆壁上的掛畫。
夏柯手裡拎了兩桶泡麵,背對著趙淖,偷偷摸摸地往泡麵桶裡施法加水。
等到兩碗泡麵都被沸水浸泡,他倒上調料,又倒了一小瓶緩釋魔藥,這才鬆了口氣,轉過頭,便聽到趙淖的說話聲。
“這幅畫挺有意思,淩亂的色塊分布組成詭異女人,很有後現代主義的風格。”
趙淖其實是在沒話找話,緩解屋裡尷尬的氣氛,然而夏柯循著他的目光,看到牆上的掛畫時,眼睛裡就隻剩下驚恐二字了。
“哈哈哈,是嗎,”他尬笑,“這些亂七八糟的色塊組成的竟然是個人,我之前都沒注意過。”
放下手裡的泡麵桶,夏柯試圖讓趙淖離牆壁遠一點:“你想吃哪一桶?”
趙淖聞言走近,低頭審視著泡麵盒,怎麼看這兩桶泡麵都是一模一樣的香菇牛肉味。
這要怎麼挑?
他懷疑可能是自己從沒吃過泡麵,不知道這兩者之間細微的區彆,於是彎腰觀察起泡麵桶側邊的配料表,對照好半天,終於確定了這兩桶泡麵壓根沒什麼區彆。
轉頭看向夏柯,夏柯正站在掛畫麵前,臉上紅撲撲的,盯著掛畫上女人的臉,表情介於惱怒與無奈之間,似乎有點想動手把畫扯下來。
難道是因為自己誇獎了他的審美,所以他才這麼激動?趙淖不確定地想了一會兒,驚覺自己盯著夏柯的臉發呆的時間太長,欲蓋彌彰地捂住眼睛,迅速回過頭。
等到趙淖轉身後,那掛畫忽然動起來,淩亂的色塊重新組合,畫中的女孩子對著夏柯俏皮地眨眨眼睛。
夏柯凶巴巴地衝她擺口型:我剛剛才說過,不許動,裝成普通的畫,趕緊變回去!
“呃,夏柯?”那邊趙淖已經忍不住喊起了他的名字,“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應該差不多可以吃了。”
夏柯走過去,動作自然地端起那碗沒加魔藥的泡麵桶,拉開角落裡的抽屜,取出一雙餐具,頓了頓,側身擋住趙淖的視線,對那餐具飛快地施了複製咒,然後把複製的那一份遞到趙淖麵前。
趙淖看著從抽屜裡直接拿出來的木筷,有點猶豫要不要開口問哪裡有水龍頭把它洗一下,想了想還是沒說話,接過筷子,捧著泡麵碗站在地上,默默吃起來。
眼角的餘光瞥向趙淖,見他吃掉兩口泡麵,神色如常,夏柯不由得鬆了口氣。
畢竟緩釋魔藥的味道實在一言難儘,是夏柯自己都不願吃的程度,儘管他已經往裡加了好幾包珍貴的調料包和辣椒粉掩蓋魔藥味,也難免能吃出區彆來。
看來趙淖的味覺相對遲鈍,他自顧自地下了定義,心想等離婚這事結束,作為對趙淖無辜卷入魔法儀式的道歉,自己可以再熬一份幸運魔藥送給他。
雖然幸運魔藥的味道更加難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