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開一隻,東西少了許多。
冷汗順著額頭向下淌,她用力閉上眼睛,心中一時紛亂如麻。
賬冊!她突然想到,去桌前抽開小屜,卻不見了裡頭的冊子。
她胡亂翻找,房門隻有她有鑰匙,彆人進不來,冊子不可能飛走了。
突然,她停了手,很多畫麵浮現在眼前——
徐忠對她在深意的笑……
她上車出門,徐忠也出門,兩人各走各的。
她去王府找李琮,心中自然忐忑,私看徐忠麵色,卻似什麼也不在意……
徐忠說,待他得勝還朝,會給她一紙休書……
消失的楓紅……
一個個畫麵浮現在腦海中。
她瘋了似的鎖上庫房跑去找李琮。
楓紅失蹤後,燕翎托李琮回楓紅老家去尋人。
她怕楓紅出事,又以為她賺足銀子,心中懼怕徐忠,回老家去了。
到了王府,李琮說差出去的人還沒回信。回了信馬上通知燕翎。
又安慰燕翎莫著慌,他即刻進宮,為其打探消息,探完消息會到將軍府親自通知她。
他拍了拍燕翎肩膀,“宦海浮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若真下了大牢,本王著人關照,彆擔心。”
燕翎昏昏沉沉,坐著馬車打道回府。
現在無人可以依靠。
路上搖搖晃晃,她一激靈,又搖頭,不可能,那些信藏得隱蔽,不會丟。
那些信上,父親和她交待貨物的交接場所,貨物名稱、數量,還有提供人。
她心如擂鼓,麵色蒼白,手腳發冷,伸出手來,手指都是顫抖的。
“穩住,金燕翎,兵來將擋,總有路能走。”她對自己說。
總有路,可走。
到了將軍府,她直奔放車的庫房,找到自己那輛漂亮得紮眼的小車,鑽入車內,翻過矮幾,內置的暗箱中,空空如也。
她癱坐在車廂內,先是一陣惡心,讓她乾嘔起來。
之後眼前一陣黑,是她?害了父親?
是她的貪婪和野心,是她露出的馬腳,是她惹怒了徐忠,是她,都是她的錯。
不,不是我。燕翎對自己說,都怪徐忠,怪父親把自己許給徐忠。
那個沒用的,生不出兒子的男人,憑什麼把一切錯誤都怪到她頭上?
他暗暗恨著她,還假裝好心,說願意還她一紙休書。
她以為自己能有足夠的錢,即使被休,回了娘家,或買個彆院,隻要有父親撐腰,有錢,她就可以按自己的意願生活。
兒子給徐忠,也有燦爛的前途。
她有自己的琮哥哥,兒時的青梅竹馬。
幾乎,她差一點就有了一切。
燕翎舉起那張矮幾,瘋狂地尖叫著一次又一次砸在馬車上。
一切全完了,她心中湧現的恨意,如海底的暗湧,洶湧得快要掀起一場海嘯。
她用力吸氣,呼氣,再吸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現在,她得想辦法,先救父親。
她披頭散發,扔下那張空了的矮幾,走出車子,不顧馬夫們好奇的打量,鎮定地走入將軍府。
先救父親,父親沒了,她也沒人生的希望了。
徐忠晚間回來,燕翎正一人用飯,見徐忠進屋,也不起身,也不問安。
抬起眼皮打量徐忠,對方自己寬衣,換了常服。
走到她旁邊的凳子前坐下。
燕翎用厭惡的目光盯著他,怒氣一點點升起,“是你,偷走我和父親的信件?”
“重要嗎?”徐忠輕飄飄回答。
“我父親二品大員……”
“二品巨貪吧,昨天常大人逢旨查抄你娘家,財產清單需造冊,光是金身菩薩就搜出五座!各種古玩、珍寶、玉器,不計其數。”
徐忠笑了一下,打心底透出開心。
“天降第一場雪我就離京,有了你家這些錢財,本將軍勢必打個大勝仗,使國公府地位更牢固,更上一層樓!”
“燕翎啊,還得多謝你。不過若沒你引出的那根線,找出你父親貪汙的證據恐怕要費點時間了。”
他鬆快地起身活動活動身子,輕蔑地看了燕翎一眼。
金燕翎已不能思考,舉起那碗喝了一半的粥向徐忠砸去。
接著連帶桌子一起掀翻在地,盤兒、盞兒帶著菜碎了一聲。
桌子翻倒時,她順帶著撲向徐忠,她多麼希望自己此刻是個健壯男子,能一把掐死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