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人見何鸞沒有趕儘殺絕的意思,其中一個人沒有半點猶豫,把手裡的武器扔在地上,率先掉頭跑了。
其他人也像一群被驚了的大鵝一樣,把武器劈裡啪啦一扔,嘎嘎叫著跑了。
場麵居然有點滑稽。
何鸞走到葉梧桐身邊,視線迅速掃視了下她,確定她沒有受什麼傷,這才把刺刀刀尖對準自己,遞給葉梧桐。
並且開口解釋道:“那些人如果全部都殺掉,很有可能全部異化,不太好對付。”
葉梧桐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之前逃命的時候那些被殺死的人就立刻化為異生物了,這麼多人一起異化的話確實很麻煩。
安吉拉這時候從樹後探出頭來,沒忍住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從樹上飛下來!”
葉梧桐和何鸞對視一眼,誰也沒回答安吉拉的問題。
其實很明顯,之前樹葉響動的聲音和風吹樹葉的聲音頻率不太一樣,但是當時隻有葉梧桐注意到了,畢竟葉梧桐之前為了逃脫變異犬的追逐,也試過從樹尖上跳躍。
所以她才會及時讓安吉拉躲回安全範圍,以便何鸞動手。
何鸞把地上的布包撿起來,打開袋口,遞給葉梧桐:“你要的東西。”
葉梧桐探頭一看,好家夥,滿滿一兜子。
何鸞把那棵紮到他的樹都揪禿了,所以才晚回來了一點。
“謝了。”葉梧桐難得開口說了謝。
不僅是為了這一兜子毒刺藤,也為何鸞剛才的及時出現。
何鸞點點頭,沒有回話,錯開視線說了一句:“你的腿這兩天最好不要站著,雖然精神投放身體的傷勢比現實世界恢複得要快,但畢竟斷了。”
“扶著你坐下!”安吉拉連忙擠過來,就地坐下,還殷勤地拉過一段樹根,把葉梧桐的腳微微架了起來。
她臉上的黑灰雖然蹭了一些但還像一個黑猴,葉梧桐看著她笑了笑說,“我沒事你去洗洗臉。”
“我跟你說,”安吉拉很小聲地湊到葉梧桐的耳邊說,“我覺得何鸞真的很好了,他連你出軌都能原諒,對你多好呀,我懷疑他之前也一直在跟著你!”
“默默的守護,從精神坍塌的地獄爬出來也要和你在一起。這種男人真的不好找了,你彆釣太鬆,萬一杆子斷了,魚跑了就麻煩了。”葉梧桐聽得腦瓜子嗡嗡的,但也不打算解釋什麼。
隻對安吉拉說:“你現在像一個黑猴兒,確定你直播間的人看到你這樣不會脫粉嗎?”
安吉拉這才“啊”了一聲,趕緊拿著水囊和軟布,去擦洗她美麗的小臉了。
葉梧桐看著何鸞把爬了一段距離,馬上要爬入樹林的血葫蘆藍毛抓住。
何鸞拽住他的腳踝,像扯一條死狗一樣,輕而易舉地把高山雲拉到了葉梧桐的麵前。
“哎哎哎……哥們不至於吧,有什麼血海深仇啊?我不就睡了你女人兩次?你情我願的事兒,也不能怪我一個人吧!”
藍毛身上雖然中了很多刀,但是看上去血淋淋的很嚇人,實際上何鸞刀刀避開了要害。
以至於雖然失血挺多但不致命的藍毛現在還有勁兒狡辯。
“你自己陽痿,滿足不了你的女人,哥幫你滿足一下,你應該感謝哥,怎麼還惱羞成怒呢?!”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痛哭流涕地求饒,悔不當初了。
可是高山雲天生就是一個混不吝,從地下城裡麵爬出來的野小子,混到現在,什麼樣的生死場麵沒有經曆過。
他睡人家的女人,被人尋仇的時候多了去了。雖然這一次恐怕是最慘的一次了,但這也隻是個遊戲而已。
遊戲裡麵死了,脫離遊戲之後頂多這一次錢拿不到。
於是高山雲人都要死了,全身上下軟得一點力氣用不上,但嘴還是硬的,還會諷刺何鸞陽痿,可怕得很!他隻想把何鸞刺激發瘋,好乾乾脆脆地把自己給弄死,下一個賽季又是一條好漢!
但是沒想到何鸞這個陰暗的小人,自己不動手,把他扯到了葉梧桐的麵前。
何鸞半跪在地上,抓著高山雲引以為傲的藍色卷發,把他扯得抬起頭,讓他用一張腫脹漆黑,連鼻孔和口腔裡麵塞滿了黑灰的狼狽的樣子,正對上葉梧桐垂落的視線。
這才是對高山雲最戳心的侮辱,比捅他兩刀還要讓他難受。
高山雲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麵都彌漫起來血絲,明明生死不怕了,還在地上扭曲地掙紮起來。
“你個陽痿怪,怎麼比個婊.子還要磨嘰,有種殺了我!就是他媽的睡了你的女人又怎麼樣?”
何鸞扯著高山雲的頭發,壓製住他的掙紮,不理會他的咒罵,而是對葉梧桐說:“你看看,這就是你選的人。”
葉梧桐:“……”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要她怎麼回答呢?
葉梧桐可以說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藍毛,係統傳輸的那些碎片裡沒有這個藍毛的碎片。連他的身份都是葉梧桐根據他的言行舉止猜出來的。
而葉梧桐和原身唯一的關係,就是占用了原身的身份,但就連現在的這具身體,都是她那個係統崩潰之前,按照她生前自己的身體的數據,結合原身的某些特征生成的。
原身的年紀很小,還不到20歲,還在發育,係統說會隨著她存活的時間越久,自然而然會變得越來越像她自己。
可是現在她占用原身的身份,眼前這種場麵讓她怎麼回答呢?
她母胎單身26年,雖然掏過男人的肛,卻連男人的小手都沒正兒八經地摸過啊。
葉梧桐甚至打算把瑪利亞給弄出來麵對現在的場景,但瑪利亞就是她,她就是瑪利亞,她們兩個都沒談過戀愛,更彆提應對這種情感糾葛。
瑪利亞愛玩所有美麗的生物,但這種情況她根本叫不出來。
葉梧桐哭笑不得,隻得硬著頭皮準備開口糊弄過去。
結果還沒等她怎麼樣,藍毛高山雲聽了何鸞輕飄飄的一句“你看看,這就是你選的人”,直接像是被一刀捅進了肺管子裡麵。
高山雲本來都已經準備死了,這也算是因果報應,他心裡甚至沒有什麼怨言,畢竟他真的睡了人家的女人。
而且何鸞顯然非常在乎他的小女朋友,聽說還是養成呢。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何鸞不應該戳他的“陳年腐爛的舊傷”。
高山雲像是被這一句話打了一管雞血,竟然強行從地上起身,把自己愛惜非常的頭發生生扯掉了許多。
而後掙脫了何鸞的控製,起身氣息急促得像是一條已經瘋了的狗,並沒有試圖逃跑,而是朝著何鸞衝了過來。
他明顯是真的動怒了,打鬥起來也非常凶,是傷敵1000自損1200的那種打法,簡直要跟何鸞以命換命。
飆升的憤怒轉化為動力,他一雙藍色的眼睛簡直要變成血紅色,竟然真有那麼兩次打到了何鸞,但是何鸞就算沒有變成異生物, 單打獨鬥起來,高山雲也完全不是何鸞的對手。
何鸞好像遛狗一樣,不斷地踹在高山雲的各處關節之上,讓他動不動就跪下,動不動就趴在地上。
然後再憑借著一股憤怒重新站起來,越打越狼狽,越打越瘋魔。
而何鸞則是麵不改色,漂亮且狠準地出招,最後一下子手虛虛握拳,迅速且猛烈地擊打在了高山雲揮舞著雙手朝他衝過來,卻空門大開的喉結之上。
高山雲憤怒的吼叫立刻被何鸞給完完整整地砸了回去,他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喉嚨,瞪著一雙要脫眶的眼珠子,掙紮著,像一個窒息的人一樣在地上扭曲。
何鸞居高臨下,看著他又說:“怎麼不撒泡尿好好照照樣子,你也配得上她嗎?”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一把淩空而來的利劍,死死把高山雲貫穿,釘在地上。
他大張著嘴像一條擱淺的魚,眼中被痛苦和絕望覆蓋,徒勞地蹬著腿,仿佛重新墜入曾經那個地獄一樣的噩夢。
何鸞拍了拍身上的灰,溫和地側頭去問葉梧桐:“你要殺了他刷積分嗎?”
“那個昏過去的男人大概半個小時會醒,醒過來也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癱了。”何鸞指了一下始終保持跪地叩首姿勢昏死的肌肉男。
“你如果想刷積分,現在就動手,如果他們異化,也好處理。兩個人可以刷四個積分呢。”
何鸞的聲音甚至帶上一點引.誘的味道:“你應該已經有幾個積分了,安吉拉一個都沒有,想帶安吉拉一起登出遊戲,給她刷也可以。”
他聲音還是那麼輕柔溫和,語調依舊是那樣讓人聽了骨酥肉麻,像是在問“你要吃這個烤焦的兔腿嗎?我專門多放了香料哦。”。
葉梧桐微微蹙眉,手裡抓著刺刀,沒有說話。
她看著那個在地上分明沒有死,甚至沒有什麼致命傷的藍毛,卻像是已經死透,一雙失神的眼睛望著澄淨的天空,可眼中隻餘一片陰霾死灰。
他人或許還活著,但是精神已經死了。
或者說他的精神又死了一遍。
葉梧桐並沒有見識過精神坍塌是什麼,但是她覺得這個藍毛應該正在精神坍塌。
葉梧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安吉拉卻是非常清楚的。
安吉拉再也不敢覺得何鸞有多麼帥多麼溫柔,隻覺得毛骨悚然。
而不僅僅是安吉拉,直播間裡麵一些人也知道為什麼這個藍毛會表現出這樣被刺激到發瘋,並且萬念俱灰的樣子。
【完了奸.夫馬上要精神坍塌了,何鸞這一手真的好狠啊,殺人,誅心。】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奸.夫剛才還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呢,我還挺喜歡他浪蕩不羈的樣子,怎麼突然間就瘋了?】
【有人解釋一下嗎?看得一頭霧水!】
【我來我來!遊戲簡介上寫的不全。這個奸.夫名字叫高山雲,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小愛人,兩個人一起從地下城裡麵出來的,據說在地下已經舉行過婚禮了。
但是一起出去獵殺異生物的時候,碰到了其他的小隊,他那個小愛人,就是因為想要活命投奔其他的小隊了。
當時那群人就是薅著他的頭發,讓那個小愛人看,說‘這就是你選的男人’‘怎麼不撒泡尿好好照照樣子,你也配得上她嗎?’
那個小愛人是黑頭發的,好像是某一個貴族跑丟的,被家裡找到都不肯回去呢。
後來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為了救高山雲,假裝和那個小隊心甘情願地做事,就在高山雲的麵前。
之後高山雲雖然活了,那個小姑娘卻死了。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變態了,聽說精神暴.亂了一陣子,用抑製劑壓住了,據說把那個小隊的人都給殺了。
後來他組了自己的小隊,但專門喜歡搶彆人的伴侶。】
【倒也不強行,隻是利誘,他長得還算不錯也有能力,有好多人都會背叛伴侶跟他。】
【他每次勾引完彆人的對象,沒多久也會甩掉的。我懷疑之前小野貓差點被異化的何鸞弄死,就是這人故意把小野貓帶進直播又甩了!】
【怎麼,他還想做正義的審判者啊!可是女孩子在這個世界,很多時候除了自己又有什麼其他的保命手段呢,就算是利誘也未免也太卑劣了!】
【這就是屠龍少年終成龍吧……】
【天呐……複刻當年的情境嗎?據說八方小隊的隊長常年要吃壓製精神暴.亂的藥,何鸞真狠。在這個精神投放遊戲裡,這是直接的精神攻擊。】
【我覺得何鸞就是在報複八方小隊的隊長搶他女朋友的事。他小心眼的樣子竟然有點可愛……】
【有什麼狠,我覺得還不夠狠呢,何鸞不也被搶了愛人?他連葉梧桐出軌都能原諒,肯定是愛慘了她。高山雲還說那樣的話,活該!】
【就是就是,我聽說葉梧桐就是被何鸞從霓虹區救出來的,他小隊裡麵大部分人都是他救的。】
【原來是這樣啊,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的人誰沒有一段悲慘的故事?精神坍塌也是他活該!】
……
直播屏幕上麵的介紹,葉梧桐沒有開直播當然也沒看到。
而且她對這種什麼“狗屁浪漫愛情故事” 沒有任何的興趣。
她看著等待她作出選擇的何鸞,這一會工夫也算是想明白了何鸞的目的。
何鸞從頭到尾也不是想要她關於感情糾葛的解釋。
葉梧桐靠在樹上,抱著手臂,手中拿著刺刀,看著何鸞說:“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試探我。”
“我不靠殺人來刷積分。”
藍卷毛確實挺可惡,但罪不至死。
當初,葉梧桐才殺了異生化的何鸞,從山崖上一瘸一拐地走下來,自身難保,還“不自量力”去救安吉拉一樣。
何鸞當時被摔得骨頭碎裂,恢複了人身和意識,才從山崖下麵爬起來,就和救人的葉梧桐“狹路相逢”。
這是巧合,也並不是巧合。
合作夥伴可以沒有感情羈絆,但必須誌同道合。
他們都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尤其是在知道死亡大概率會帶來精神坍塌, 那就是在真的死去,他們都不會輕易濫殺。
何鸞想合作和護送的,不該是一個踩著他人性命通關的人。
這也是他利用高山雲,區彆葉梧桐和“葉梧桐”的最後一個試探。
何鸞原本站在一個樹影之中,像個根本投射不進絲毫光亮的陰影,沉默矗立。
但在葉梧桐說完這句話之後,安吉拉也馬上說“我我我我,我不敢殺人……”後,他才微微動了。
他走進陽光裡麵,折騰了這一通,額角都有了些許細密的汗水。
正午的太陽給他投下了一層金邊,讓他英俊過度又冷冽過頭的眉目,重新變得溫和無害。
他越過還在兀自崩潰的藍毛高山雲,也越過那個磕頭一樣始終沒有醒過來的肌肉男。
走到葉梧桐身邊,半跪在她麵前,伸出雙臂,這一次沒警惕而抵觸地問什麼“行不行能不能”,就直接撈起葉梧桐的腋下和膝蓋——將她直接兜抱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三合1p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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