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乾。”羅森非常滿意地收回他嚇人的兩個大眼珠子。拍了拍連毛胡子的肩膀，重新回到了主設計台。李平這個該死的低賤的蟲子！竟然敢透露遊戲設計相關內容！
看我怎麼弄死他！
羅森本來想要直接殺了李平，但是看到李平就快要精神坍塌了。
羅森坐在那裡，看著自己手上的兩個……可憐的精神實驗體，手指在精神異化劑的按鈕之上遲遲沒有落下。
他現在雖然代管整個實驗台，但手上一共就隻有李平還有葉梧桐這兩個精神實驗體，葉梧桐還是從李平那裡接管過來的。
要是李平死了的話……失誤算在他的頭上，他下麵要申請增加精神實驗體就費勁了。
最終羅森隻是惡狠狠地瞪著遊戲上麵半死不活的李平，沒有真的利用精神催化劑讓他變成異化生物。
“看在我們共事多年的份上……”羅森冷哼了一聲。
現在他手上這兩個精神實驗體一個受傷一個重傷，有什麼辦法從他們兩個人身上弄點星際幣呢……
可惡的葉梧桐，既然跟何鸞和好了為什麼不做.愛？否則他還能把那個拿出去賣個好價錢！
不過就在羅森沉著臉，準備怎麼從他兩個精神實驗體身上動手腳的時候，突然間他的端腦發來了音頻請求。
羅森先是有一些煩躁地低頭，但是看到端腦上那一連串的漂亮數字之後，眼睛陡然瞪大。
就像現代世界的電話號碼一樣，用漂亮連號的通常都是做生意的或者有錢人。
端腦也是有編號的，編號的位數越少，連號越多，證明身份越高貴。
他手上終端亮起的這個呼叫連號，還隻有三個數字！
這可是金字塔尖上的大人物！
羅森立刻從主設計台站起來，因為他動作實在是幅度過大。
身後的椅子“哐當”一下，倒了。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設計員們回過頭來看，羅森從地上爬起來，陰沉著一張臉瞪著兩隻大眼睛環視一圈，惡狠狠地說道：“好好看著你們的精神實驗體！看我乾什麼！我臉上有花嗎？！”
有的設計員悄悄地翻了個白眼，心說你臉上確實沒有花，但是你臉上有一隻大青蛙！
羅森對著設計員逞威風之後，立刻小跑著從主設計台向休息室而去……一邊跑一邊接通了端腦的通話。
而有兩個設計員見他跑了之後，湊在一起小聲地說話，捂住了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麥：“他不會是有腎衰竭吧？一天跑多少趟休息室？尿頻尿急尿不儘很適合他那張腎虛的臉。”
這兩個湊在一起的設計員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胖連毛胡子，他哼哼一笑，在這個遊戲設計場裡麵有很多年了。已經是個老油條了。
“不要招惹他，他這種人活不久的。”連毛胡子拿起自己座椅旁邊的飲料，和他身邊的設計員磕了一下。
“下了班去霓虹區轉一圈吧？據說最近上了一批新貨。是按照當紅遊戲場裡麵的人基因催化的，你不是喜歡小野貓嗎？”
“嘿嘿嘿……我訂了去黑市的車……誰不想親眼見見小野貓呢？”
兩個遊戲設計員心照不宣笑了笑，看向了羅森休息室的方向，覺得他這一次尿不儘的時間也不會短的。
而羅森在休息室裡這一次真的沒有尿尿，但是他快被嚇尿了。
來找他的人竟然是……是一個他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對方在電話裡麵聲音冰冷而華麗，就連爆照都顯得那麼尊貴。
“他竟然敢抱我的瑪利亞。我一定要讓他死！精神坍塌的人為什麼能在遊戲裡麵活那麼久？！”
“這難道不是永生遊戲的失誤嗎？”
“是是是是是……造成這種失誤的那個遊戲源已經被我們投放進了遊戲之中，就快死了！”
“我雇傭了幾個獵手，你幫我投放進遊戲之中，我一定要讓那個敢冒犯聖母的怪物死無全屍！”
羅森愣了一下，很快卑躬屈膝，明明對方根本看不到他現在的狀況，但是羅森也要跪到地上去了。
“可是……可是遊戲進入尾聲倒計時，已經有參賽者陸續登出遊戲，這個時候已經不能投放遊戲者了。”
“不能？”對麵的聲音非常緩慢，像毒蛇一樣順著終端爬上羅森的耳朵，“你賣在暗網上的那些視頻，如果被永生遊戲的主設計發現了，你覺得會怎麼樣？”
羅森的眼皮劇烈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卑躬屈膝嘿嘿地笑起來：“雖然已經進入倒計時了……但如果，如果是您需要這樣做的話，也不是不行，就是……”羅森剛想說，就是需要想辦法讓主設計短時間內“回不來” 。
可是羅森還沒等說，那邊華麗的聲音就優雅得如同大提琴演奏一般，順著端腦傳過來：“我給你一千萬星際幣，你應該很需要錢吧？畢竟你的女兒就快死了。”
“小小年紀真是可憐。我身邊有朋友正好是做基因研究的。像你女兒那種基因病……用最新的藥劑延遲個一二十年不是問題。”
羅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聲音甚至傳過了端腦，讓那邊華麗的聲線發出了一些嗤笑。
“如果……如果是這樣，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
那邊的人輕笑了幾聲，說道：“那批獵手就在永生遊戲的大廳裡等著呢，下去接他們吧。”
“不用擔心，主設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如果你做的好的話，說不定以後主設計就是你了。”
“是！好好好！我現在就下去接他們，立刻投放進入遊戲！”
“主設計……”羅森語無倫次，激動到渾身發抖。
“她身上還有很多權限，需要活著交接……”
“做好我讓你做的事情就行了。”對麵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很快端腦通話掛斷。
羅森在休息室中，他還跪在地上，他渾身都在發抖。
他很快抱住不遠處床上的一個枕頭，把臉埋進其中，發出了一陣歇斯底裡的嚎叫。
這聲音被悶在枕頭裡麵，又被休息室的門擋住，根本沒有人聽到。
很快羅森洗了一把臉， 下樓去接那些遊戲獵手。
而與此同時，他並沒有看到主設計台上麵，他負責的那兩個精神實驗體之一——李平竟然在頑強且漫長的精神抽搐之後，恢複了神誌。
他恢複過後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精神奠基會直接作用在精神之上，他眼球震顫根本停不下來，坐起來之後一時之間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遞到嘴邊的水，讓他本能地伸著脖子去追逐，然後咕咚咕咚咕咚地喝下。
等到整整一水囊的水都進了肚子，填平了這些天的些許饑.渴，李平才總算恢複了一些。
他有些遲鈍地看向遞給他水的人，正是葉梧桐。
而葉梧桐身後不遠處，何鸞正在和一個異生物搏鬥，很快那個異生物被他一拳砸昏在地上。
抱著一把長劍的安吉拉，緩慢地蹭過去，然後閉著眼睛在那異生物的身上一頓亂刺。
安吉拉的武器，還是在八方小隊逃走的時候留下那裡麵選的，隻不過這長劍不夠鋒利，而且殺傷力也不太足。
沒幾下那個昏死過去的異生物被刺得重新醒了過來，瀕死的瘋狂和暴虐讓它直接衝向了持劍的安吉拉。
這時候如果是一個但凡會一點刀劍的，都知道迎著異生物而上，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異生物殺死。
可是安吉拉並沒有這樣直接地麵對過異生物，本來就嚇得要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去補刀的。
結果看到異生物醒了，直接“媽呀”一聲扔了佩劍，連滾帶爬地跑了。何鸞不得不再次追到那異生物身後，一個飛踢，將那個已經瀕死的異生物再一次提昏過去。
然後嚴肅地，甚至有一些惱怒地對安吉拉說：“從它的口腔刺進去！”
“噗呲”一聲，鮮血噴濺，噴了安吉拉一頭一臉。
那異生物死了都沒叫，安吉拉叫得讓人耳朵刺痛。
這種尖銳的叫聲終於讓麵前的李平稍微找回了一些神智。
可能是因為遭受過精神電擊之後，他的某些情緒被電得焦糊，所以他看上去竟然比之前鎮定多了。
他和葉梧桐對視，仿佛忘了自己之前是為了什麼遭受電擊。
低聲喃喃地說：“你早就應該死了的。”
“他也應該死的……”越過葉梧桐的身後，李平對上了走過來的何鸞的視線。
李平張張嘴還想要再說什麼，何鸞卻抬手阻止了他。
這樣繼續說下去他還是會遭遇電擊，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們。
葉梧桐還有安吉拉的直播間，現在已經針對李平之前說的那些話發表了非常多的疑惑言論。
但是那一段話的音頻不知道因為什麼被破壞掉了，很多看回放的人說都沒有辦法再聽到當時的對話。
有一些人在陰謀論，也有一些人乾脆就覺得李平是在胡扯，為了求生進入遊戲中的人，甚至是現實中的人都沒有任何的下限。
之前李平那個癲狂的樣子，說出來的話確實沒有任何的可信度。
葉梧桐放出瑪利亞和直播進行了一些互動， 瞬間將風向帶偏，很少有人在討論剛才的那些事了。
至於安吉拉的直播間……現在因為她殺異生物都不敢，一半在鼓勵她，另一半在往死裡罵她。
罵她自稱鐵三角結果是個拖油瓶，安吉拉現在正在用那具死去的異生物屍體練手呢，戳幾劍就去吐一會兒，也沒有人再去討論之前李平的“胡話”。
而且就算是李平知道這背後所有的陰謀。
在這個遊戲場中還沒出去之前，他們都是彆人手中隨意擺弄的棋子，說出這些陰謀對他們來說隻會更加危險。
因此何鸞和葉梧桐在李平醒過來之前，就用隻有兩個人能聽懂的簡短對話，“帶嗎？”，“帶。”商議過了。
他們要把李平也一起帶出遊戲。
帶出遊戲之後再搞清楚遊戲背後的人是誰，到底是誰設計了一切是誰想讓他們死。
而隻有在麵對真人，無論是報複還是尋求才能夠真正的成功。
李平被阻止了之後，哆嗦著嘴唇，他現在的記憶在一點一點回籠，無邊的恐懼重新蔓延了他的身體，直達心臟。
他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是有用的，直到葉梧桐對他說：“我們決定帶著你了，不用害怕。”
葉梧桐並沒有召喚瑪利亞出來，可是她的笑容，她溫和的語氣，隻要她想安撫人，就和瑪利亞沒有任何的分彆。
果然李平很快被安撫到。
他還是有一些害怕，扔掉了水囊扣住了葉梧桐的手，一邊點頭一邊說：“彆扔下我，我很有用的，我真的很有用的！”
李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用，實際上他很清楚他之前說的也是在撒謊。
因為他的失誤，他才會被扔進遊戲。可他為了活著騙葉梧桐還有何鸞，說都是自己救了他們。
李平知道自己卑鄙。
可是這世上誰會活著又不卑鄙呢？
而且他真的……他或許能幫得上忙呢？
原本隻需要刷夠兩個人登出遊戲的積分，但現在需要殺滿三個人的份兒。
何鸞無論殺死多少異生物他的直播間也已經消失了，沒有遊戲登出口他就沒有辦法登出遊戲。所以每一次都是他把異生物打昏過去，其他的人再過去補刀。
雖然幾個人日夜不休，一轉眼兩天就過去。
時間像是被安上了輪子一樣，飛快地滾過，等到他們終於刷滿了三個人份的積分，朝著遊戲登出口趕去的時候，葉梧桐點開直播，看到了上麵的直播倒計時。
倒計時：52：46。
距離遊戲登出的時間還剩下不到三天。
而這三天之中，李平徹底恢複了正常的樣子，雖然還是畏畏縮縮的，但他確實提供了一些比較有用的信息。
比如那些鏡像折疊的地方，其實就像一些折疊空間。
以前的遊戲場是沒有的，但是正因為遊戲場的範圍是有限的，極樂公司就算再怎麼富有，想要建造大型的遊戲場也需要龐大的資金。
而且極樂公司的遊戲場並不是一座，所以以前第一次開啟古山林遊戲場景，因為過於狹窄，各個小隊們遭遇異生物太過頻繁。
最後沒有任何一個人登出遊戲，集體全滅。
因此這一次開啟古山林遊戲場，增加了鏡像折疊區域，讓遊戲場看上去是無邊無際的。
“那些飛鳥怎麼回事？” 葉梧桐兩三天的時間，腿上的腫已經消了，雖然腳落地還是非常疼，但是她偶爾能自己走一會兒。
比如現在，何鸞去找吃的了。
他們正在一片鏡像折疊區域的邊緣暫時休整，李平隨著葉梧桐的手看向了天空。
飛鳥在鏡像折疊區域被拉扯變形，然後又出現在折疊區域的另一頭。
李平看了片刻皺起眉：“這代表折疊區域不穩定，但是設計場中並沒有檢測到不穩定……”
“這種不穩定如果持續擴大的話會怎麼樣？”
“會引起鏡像折疊崩盤，遊戲會出現……”漏洞！
這幾天李平並沒有可以去透露遊戲設計層的事，羅森好像也沒有在盯著他，他可以說一些不設計機密的事情。
而事實上羅森根本沒有時間盯著他，羅森現在正在忙著盯著那幾個進入遊戲之後“大殺四方”的獵手。
遊戲獵手是遊戲臭蟲一樣的存在，沒有參賽者不厭惡他們。
但是對於像羅森這樣善於鑽空子，盜賣公司不可對外展示的視頻的人，這幾個遊戲獵手簡直給他提供了無限的素材。
暴力和性，暴力加性，是暗網上麵永遠最緊俏也最好賣的資源。
羅森這幾天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哪有功夫管看上去老老實實唯唯諾諾的昔日同事？
他很確定李平在上一次的精神電擊之後已經老實了。
李平卻在回答了葉梧桐的話之後，猛地看向了葉梧桐，似乎明白了她某些不可告人的打算
葉梧桐非常鎮定地回視。
她眼睛裡麵甚至沒有什麼瘋狂之色，反倒是一片平靜，卻一片深暗不見底的黑白分明。
李平確確實實算一個“上流人物” ，在聯邦的端腦學校，優異的成績吸引了很多公司對他拋出過橄欖枝。
最後選擇了極樂公司，是因為極樂公司名氣很大，而且永生遊戲的待遇非常豐厚。
因此他之前在畢業前後，見識過很多大人物。
那些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資本，甚至是聯盟裡麵不苟言笑的軍官，通常會擁有這樣的眼神。好像這世間的一切沒有什麼不能為他們利用。
葉梧桐確實是做了兩手準備的。
如果背後真的有人操縱一切，如果她和何鸞都是注定要死的人，那麼就算是刷滿了積分，想要登出遊戲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那就隻能找一些……例如鏡像折疊的薄弱點。
而李平很快搖頭，幾乎脫口而出道：“不可能的！”
“你根本不知道這個遊戲場場是用什麼樣的材質建造的，如果你知道……”就絕對不會有這種瘋狂的想法。
李平的眼底抽搐個不停，眼球又開始無意識震顫。他知道接下去的話就已經設計到了極樂公司的機密，根本不敢說。因此他隻能不斷地搖頭，一句又一句否定道：“我們隻能從遊戲登出口出去。絕對沒有辦法，絕對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從遊戲登出口其他的地方登出遊戲。
這個遊戲場之所以能夠承載那麼多的投放和模擬，甚至是破壞性的末日和未來背景都能夠呈現得如此逼真。正是因為其堅固性，沒有任何的建築可以比擬。
啟動大型遊戲真實的電子衝擊堪比高能激光束武器，永生遊戲的遊戲場和建造安全基地的材料級彆都是一樣的。
想要從上方突破，哪怕永生遊戲的遊戲場根本不像安全基地一樣擁有安全屏障，地麵護盾，等等防護構造。
想要從其上方突破，除非有星艦護盾切割激光，或者是地麵有定向導彈轟炸。
葉梧桐見到李平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也並沒有為自己的揣測錯誤而感覺到失望。
她起身，慢吞吞地在地上挪著，去教安吉拉怎麼用劍。
因為距離遊戲登出口已經很近了，他們不方便生火，何鸞找來了一些果子，給幾個人分了一下。
李平一直都沒什麼胃口，他瘦得簡直像行走的骷髏架子，安吉拉隨時都在害怕他下一刻就死了。
但李平還是那麼堅強地活著，像一個不肯投胎轉世的怨鬼，總有那些不能放下也不肯放下的執念支撐著他。
就像生活在這個末世之中的所有人一樣。他忍著酸澀和苦味，狼吞虎咽地把果子給吞了。
雖然他的積分已經刷滿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未必能出去，這或許是他的最後一餐了。
永生遊戲每一場。都會有一些人注定要死在這裡，注定要精神坍塌。
在官方的說法之中，是這些人的精神過於脆弱，才會因為死亡，或是遭遇了其他的什麼事情導致精神崩塌。
但李平知道的不光有這些，他還知道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的劇本，他們必須遵循他們的劇本。
有羅森在。
他也注定是其中一個。
李平猜不出羅森再讓人掏肛他失敗後，還會給他設置一個怎樣死去的悲慘劇本。
而這是他必須爛在肚子裡頭的秘密，這個秘密像劇毒一樣，讓李平腸穿肚爛，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因為一旦他開口，精神電擊才是真的小懲罰而已。他的家人會因為他的泄密淒慘無比地死去。
掙紮活到這裡，或許根本是沒有意義的。
李平大口咀嚼著嘴裡又苦又酸的果子，覺得這簡直就是他這一生悲慘的滋味。
接下來的路，他低落得簡直像一個散發著惡臭和汙染氣味的活屍，但是其他三個人並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而四個人簡單休息吃過東西之後，再度快速趕路，在天黑之前，他們終於趕到了遊戲登出口。
直播間登出遊戲倒計時：49:25。
作者有話要說
4合1。昂首挺胸。支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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