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般配(1 / 2)

小鸚鵡的身形完全定住,邁出的一隻爪子僵硬如雕塑。

這樣尷尬的情形下,羲靈清晰地感覺到,後背滑下了一滴冷汗。

四周的空氣有一絲凝固。一人一鸚鵡,便這樣互相對視著,誰也沒先動。

最後,還是小鸚鵡撐不住,身形晃了一下。

它順勢展開翅膀,朝著門簾邊男子飛去。

“老大,老大。”聲音尤為乖巧。

小鸚鵡降落在他肩膀上,歪頭注視:“老大什麼時候出來的?”

謝玄玉:“在你說,讓他們打死我的時候。”

羲靈:“……”

謝玄玉抬手,將小鸚鵡從肩膀上拿下來,指尖撥開它兩隻爪子,不想小鸚鵡反抱住他指尖,歪頭用腦袋輕蹭他的掌心,開口聲音甜甜的,“那來得好巧呀。”

這便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有意借撒嬌掩蓋罪行。

謝玄玉黑瞳裡閃著晦暗的光。

羲靈埋首於他掌心,萬分恥辱湧上心頭。

等著,謝玄玉,等本鳥熬過最後一段時間,此後絕不會聽你擺布。

貓公走進來,瞧見這一幕,問:“老大怎麼了?”

謝玄玉淡聲:“鳳雛的靈智,開得太快。”

“這是好事呀,說明鳳雛聰明。”

貓公跳上桌子,“鳳雛以前總是靦腆害羞,現在還會和老大撒嬌,但瞧著也不像是換了個魂,就是小動物開靈智,性子轉變了而已,老大不必在意。”

羲靈心想,當然不可能給你瞧出異樣,這可是鳳鳥族傳下來的獨門秘術。

謝玄玉卻道:“再快也不至於這樣。”

貓公低頭去看,小鸚鵡分明傻乎乎的,還在繼續輕蹭他掌心,儼然一副鳥類獸性未消的樣子。

好在這時,謝玄玉的玉簡再次傳來動靜,及時解救了羲靈。

貓公幫他接通,一道清靈的女聲跳了出來。

“玄玉少君,是我。”

貓公全身毛發炸起。羲靈輕蹭他掌心的動作一停,這女子的嗓音綿柔,極其好聽,十分耳熟。

謝玄玉神色絲毫未變,看貓公一眼,貓公立馬明白,要將玉簡關上。

“你先聽我說完,我借我父親的玉聽給你傳消息,你明日入秘境,可有合適的人選?想來以我的修為,絕對不會拖你後腿,能否與你一同……”

“不用。”謝玄玉語調淡淡。

貓公等不及插嘴道:“不要再打擾我主人了,你上次讓人給主人送信,主人也退回去,已經拒絕過你一次。你也不要再用各種方式,想辦法接近主人喵,主人看在你父親麵上,對你已經很客氣了哦。”

話語落,對麵已先將玉簡掐斷。

貓公哼了一聲,“性格還挺傲呢。”

羲靈走到貓公身邊,好奇問道:“是誰?”

“不該你們小鳥知道的不要問。”

貓公眼中露出惡光:“學宮裡這樣的靈修太多,總想要和老大攀上關係,大多彆有居心,男的女的,老大一個也不想搭理的。

這個羲靈倒是能理解,她身邊也不乏這些有意討好之輩,有時候怎麼禮貌地拒絕,也是一件讓人頭大的事。

那女子的聲音十分熟悉,然羲靈想破腦袋,也對不上是誰的。

想來,應該是學宮中哪個和自己有過幾麵之緣、卻沒有深交過女孩子的。

羲靈沒興趣去打聽謝玄玉這方麵的事。

明日便要開秘境了,今日諸位長老還要召集弟子們,詳細講解秘境的規則與事項。

羲靈自然要去,隻是謝玄玉不走,她也不能先離開。

果然等到了巳時,謝玄玉起身出門,羲靈也緊隨其後飛出去。

走之前,她怕貓公擔心,特意去和貓公說了一句,“我出去玩會。”

貓公不許,伸出爪子抱住它。

羲靈回頭,輕輕在小貓的額頭落下一個吻,頓時感覺身上的束縛鬆了。

貓公搖著尾巴道:“要是所有小鳥都像你一樣可愛就好了,尤其是你們鳥族的小青鸞,簡直是個麻煩精。”

小鸚鵡本來心情極好,聽到後半句,猛地在小貓腦門上踹了一爪,轉身氣呼呼地掠翅飛走。

貓公不明所以:“我說錯話了嗎?”

小鳥掠過森林,天穹灑下光輝,覆蓋一座座山崖尖。

而此刻,在四大洲的最東方,朝暉升起的地方,日光也布滿了羽民國的領土。

羽民國公主的寢宮,沐浴在朝暉之下,從外看便像是一隻巨大的鳥族巢穴,由樹枝與樹葉交錯構成,每一根樹枝都是數十人合抱之粗,樹枝上纏繞著金色羽毛,流轉出金色的清光,四周雲氣環繞。

這一座宮殿,乃是仿鳳鳥族公主寢宮所建。

一個個執戟仗劍的侍衛,此刻正護立在寢宮門口,大氣不敢喘一下。

“阿琴,你冷靜一點。”

殿內,黎詔將手搭在身前女子的肩膀上,看著坐於梳妝鏡前的她。

“妹妹,你在擔心什麼?羲靈還活著,那就再殺她一次,沒什麼好怕的。”

黎詔說得輕鬆,可身前人的麵頰,卻被不安與不甘侵染,已維持不住素來的體麵,顯出幾分難得的慌亂來。

黎詔將她手中那根長長的簪子抽出,看到她掌心被簪子挑破流血,笑道:“阿琴,從三日前你得知羲靈沒葬身於禁地,你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在父王母後給你舉辦的慶祝大典上也屢次出錯。這是怎麼了?從前那個總是冷靜的黎琴,哪裡去了?”

黎琴長吸一口氣,看著鏡中麵目蒼白的自己。

“阿琴,你得冷靜下來。你處事周全,給羲靈下了緘口術,沒有人會知道那日林子裡發生了什麼。”

“我很冷靜,哥哥。”

可鏡中,她那顫抖的指尖分明出賣了她。

黎詔見她這般,微微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聲道:“阿琴,你遲遲不敢回學宮,是怕見到羲靈?可你有何可怕的,現在出現了一個意外,羲靈沒有死透,卻也半死不活,你我將這樣的玩弄致死,不更有樂趣嗎?”

黎琴搭在桌上的手,被男子的手覆蓋住。

如此親密之舉,儼然超過了兄妹的界限。

黎詔唇附在她耳畔,循循善誘一般:“便如蠱雕一族,吃人前,總會將捕捉的獵物好生折磨一番,看著它掙紮,七竅流血殆儘才算滿足,再不急不慢地將獵物吃掉,如此不更有趣嗎?你從小便處處低羲靈一頭,現在報複的機會就在眼前,為什麼要害怕呢?”

這話落下,黎琴急促的呼吸終於慢慢緩下來,“是,哥哥說的是。”

黎詔唇角勾起,抬手為她將碎發拂到耳後。

“我叫羽民國準備了如此盛大的典禮,為你慶賀,妹妹打算怎麼報答我呢?”

黎琴睫毛輕輕顫抖:“就如同此前說好的,我會渡一半羲靈的靈力給哥哥。”

“你能這麼懂事那太好了,不枉費我羽民國收留你,將你養大。”

是了,黎琴與黎詔並非親生兄妹。

黎琴父親與母親當年乃是鳳鳥王座下兩員大將,皆是蠱雕族後代。

可蠱雕生性貪婪,愛食人心,其表麵上是體恤下屬、愛護百姓,私下卻做出吞食靈修,殘害族人的殘忍之舉,在鳳鳥王發現後,被下令處死。

那時,他們小女兒已經過百歲,親眼目睹父母曝屍街頭的淒慘情狀。

她被仆從送到羽民國,自那時起,黎琴心中便種下了複仇的種子。

她為了改頭換麵,毀去了原本的容貌,更是剜去了蠱雕的獸身,得以和其他羽民國人一樣,隻維持一個人形真身,如此,外人再也看不出她原本的樣子。

可這麼多年來,她跟著殺父殺母仇人的孩子一同長大,心中的恨意怎麼會不強烈呢?

黎詔看著那鏡中雙眼睛,笑道:“我是提出要除去羲靈,可妹妹你想出的調換氣運之法,誅羲靈之心,那才是真的狠毒。妹妹為父母報仇之決心,令我自愧不如。”

那“父母”二字一出,黎琴的眼中一瞬間凝結起恨意。

果然,這把火燒了起來。

她素手反握住黎詔的手,道:“哥哥說的是,我有何可懼怕的?羲靈能逃過一次,還能逃過第二次?我會親手殺了她,就在秘境之中。”

黎琴看著自己雙目泛紅。

明日一早,她便和黎詔在神霄秘境開啟前回去。

男子笑著道了一聲“好”,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發梢,二人的身影被拉成,掩映在陰影中。

曜日高照,次日清晨,一隻雲霄金舟以仙鶴開道,駛出了羽民王城,往明澤仙宮方向飛去。

而此時,明澤仙宮,雖未到秘境開啟的時辰,學殿前的廣場上已聚滿了弟子。

眾人抬望眼,廣場上方,有一隻圓形的球狀巨物,球內紫電環繞,便正是神霄秘境。

秘境投下巨大的陰影,入口處雲煙嫋嫋,叫人看不清楚秘境內究竟是何情形。

廣場議論聲沸沸揚揚,眾人除了在猜測秘境內場景,便是在議論各自組隊的對象。

在正式進入秘境前,所有人的組隊情況皆是保密。

長老們此舉頗有深意,是防止有些隊伍,因為實力較弱,在沒入秘境前便被人盯上,以至於一入秘境,便成為眾矢之的。

即便如此,有些人還是不可避免成為了眾人眼中的肥肉。

羲照走在台階上,便覺無數道火熱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來,像盯著獵物一樣。

他怒道:“看什麼,不許看!”

玉簡傳來聲音,是他的隊友,今日特地和他走遠,不被外人察覺。

那弟子顫顫巍巍道:“羲照大哥,我怎麼感覺我們一進去,便會被這群人撕碎?”

羲照歎道:“這不是一種感覺,是事實。”

“……”

若無意外,這幾千人中,羲照應該會是頭幾位出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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