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沒急著簽字,慢悠悠把合同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指著“待遇”那一欄:“工資再加一倍,油費、餐費都要另外補貼。還有,我拒絕任何形式的加班。”
秦聿風無奈地笑了一下,答應得倒也爽快:“行,但我也有個要求。”
程述抬起眼,一臉戒備地看著他:“什麼?”
秦聿風指了指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去把你這頭發給剪了,胡子也刮一刮,什麼工資補貼都好說。雖然是個外聘人員,但將來少不了經常出入警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兒來的通緝犯呢。”
祝好被他這形象的比喻逗得憋不住“噗嗤”笑出來,又擔心程述反悔,趕緊掩著嘴裝作不經意地乾咳了兩聲。
好在程述隻是抿了抿嘴,捋了下頭發,低頭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把那一紙合同和筆一起塞回秦聿風手裡:“公事談妥了,你的賬我之後再跟你算。”
秦聿風把合同折起來收進兜裡,茫然道:“什麼賬?”
祝好心虛地縮著脖子,悄悄往後退了半步,躲開了他的目光。
*
遊樂場麵積不大,除了那間鬼屋外,就隻有滑梯、旋轉木馬之類簡單的遊樂設施。在風雨的洗刷下,外殼上彩漆早已褪了色,變得灰蒙蒙的。
鬼屋在遊樂場最裡邊,大門上畫著一個張大嘴的吸血鬼,乍一看不但不可怕,甚至還有些滑稽。
刑事照相人員正對著掉在地上的一把生鏽的鎖拍照,等他拍完,秦聿風才戴上手套,撿起那把明顯帶著砸痕的鎖:
“這裡平時沒什麼人來,這把鎖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石頭一砸就開了。”
程述問:“那天晚上公園的值班保安呢?”
秦聿風有些無奈:“保安重點巡邏的是休閒區那片,生態園林向來隻是隨便看一眼,而且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更不會有人到這邊來了。”
祝好打開手機上的地圖看了一眼,發現這個遊樂場距離拋屍的那塊草坪大概有一公裡左右,而一路上居然沒有一個攝像頭拍到凶手的身影,說明他對這個區域應該十分熟悉。
秦聿風點點頭同意了她的看法:“我已經派人排查公園的工作人員了。”
踏進吸血鬼的大嘴裡,嗆人的灰塵與還沒消散乾淨的血腥味混合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直撲麵門而來,祝好不禁捏緊口罩。
這世界真奇妙,明明前幾天她還躺在房間的床上打遊戲,此時此刻卻身處血跡斑斑、蠅蟲亂飛的犯罪現場。
這間許久沒人來過的鬼屋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塵,確實像外麵廣場舞阿姨傳的那樣“全是血”,不過大部分是之前用來烘托恐怖氛圍塗上的紅漆。
在紫外線燈照射下,地麵上一小灘呈現土棕色的才是真正的血跡,還有少量滴落的血液向門外延伸。
除此之外,還發現了幾枚帶血的鞋印。
痕檢人員拿著尺子測量了血腳印的長度,道:“秦隊,這鞋印是43碼的,從鞋底看像是水鞋。”
秦聿風蹲下身子認真觀察著那幾枚腳印:“鞋是43碼的,但是重心都壓在前側,而腳後跟的血跡很淡,說明這鞋凶手穿著並不合腳。”
程述抱著胳膊冷笑一聲:“故意穿了雙跟指甲油殺手同樣鞋碼的水鞋,這樣的細節他都知道,你得好好查一下警局內部了。”
秦聿風給了他一個“這還用你說”的眼神,又歎了口氣。
公園的所有工作人員,加上警局內部人員都要排查一遍,可夠他忙上好一陣子了。
現場並沒有打鬥痕跡,畢竟屍檢結果表明受害者血液裡的酒精濃度很高,加上被注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