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結果表明,此次案件中,受害者四肢、軀乾均有多處生前傷。與其他受害者相比,指甲油殺手對待九號受害者更為殘忍,帶有明顯的報複心理,表現出強烈的自我意識和極高的暴力水平。”
——用詞冷靜又專業,可相比前麵的內容,這一頁的字跡明顯要潦草許多。
有些字的起筆或結尾處,墨水甚至在紙上暈開了一小片。
祝好無法想象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些內容,她心裡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堵得難受,趕緊放下筆記本,起身推開天窗深吸了一口氣。
樓下隱隱約約傳來電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種打打殺殺的警匪片。
她躡手躡腳走到閣樓門口,從欄杆的縫隙往樓下望去。
程述躺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茶幾和地上橫七豎八放著幾個啤酒罐子。
他兩條腿交疊搭在扶手上,胳膊垂落在沙發邊。
獅子貓像一坨毛球似的,正趴在他胸口上打呼。
祝好不喜歡喝酒,也不理解酒到底有什麼好喝的,能讓他每天不離手。
現在想來,酒精或許是為數不多能讓他短暫逃離現實的途徑。
她沒有經曆過他的痛苦,無法做到感同身受,更沒有立場去指責或者勸慰。
回到閣樓,她又打開了那本筆記本仔細翻閱起來。
後麵的內容是對指甲油殺手的一些犯罪側寫。
“他非常渴望得到認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以至於將犯罪作為一種獲取自以為應得的注意力的機會。殺人是他尋求接納的一種方式,也是他表達自我的一種工具。”
“他不會對彆人的痛苦產生同情,對於他所造成的傷害不會感到懊悔,做事縝密但十分容易衝動。”
……
看了一陣子,眼皮越來越重。
她把筆記本合上放在枕頭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時,天似乎已經亮了。透過天窗向外看去,天地間卻是一片灰暗。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屋裡太安靜了,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不隻是屋裡,就連窗外平日裡時不時響起的汽車引擎聲、小販的吆喝聲和孩童的嬉鬨聲,仿佛都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踩著木階梯下了樓,客廳裡空無一人,獅子貓也不知所蹤。
那個堆滿資料的房間忽然傳來一陣嘀嘀答答的滴水聲,她緩步上前敲了敲門:“程述,你在裡麵嗎?”
無人應答。
猶豫片刻,她擰動門把手,推開了門,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全身血液幾乎要凝固。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背影,雨水彙聚成涓涓細流,順著下擺一滴滴砸到地麵上。
祝好腦袋裡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