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妙靜咳得直不起腰,她抬起手擦了擦嘴角,觸感粘膩,伴著一股鐵鏽味。
她咳血了。
‘咚’的一聲脆響,茶盞砸地。
“進喜,彆害怕。”
知道進喜被她嚇到了,“咳了血,我覺得好多了,胸口都不悶了,你聽,我說話多流暢。”傅妙靜眼睛微微發亮,前所未有的精神。
進喜拉過她的手掌,粗糲的指頭在掌心敲一下。
“你要去找孟郎中?”
孟郎中是父親為她找來看病的郎中,醫術精湛。
傅妙靜拉著她的手,搖搖頭:“不用了,我要死了。”
“我們說說話。”她微微用力,拉著進喜坐下。
傅妙靜靠在進喜身上,抽了抽鼻子:“你身上的味道好奇怪。”
此話一出,進喜明顯緊張,僵硬了一瞬。
生病前,傅妙靜的嗅覺最為靈敏。
“她們又欺負你了是不是?”傅妙靜道。
進喜倏然放鬆,在傅妙靜掌心寫——沒。
傅妙靜沒有戳穿她的謊言,轉而道:“我十七歲嫁進樓家,轉眼間也有七年了。”
“其中守寡五年,五年裡我兢兢業業操勞家務,孝順公婆堪稱賢孝,府裡內務打理的井井有條。”
“我不敢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生怕汙了阿疆的身後名。”傅妙靜眼睛越來越亮,抓著進喜的手也越來越用力:“可我換來的是什麼?”
“咳,咳。”
傅妙靜捂著心口,她好難受,胸口火燒一般喘不上氣,汗如雨下,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要死了。
“送我去祠堂。”她氣若遊絲道。
圓臉丫鬟在門口等的焦急,怎地還沒有人開門?
她咬著牙,心裡對大夫人更加怨恨,心裡暗道:“可不是我偷奸耍滑,是大夫人不開門,再者說侯府上下無人在意她,我將東西放門口好了,想來也沒人找麻煩。“
拿定主意後,圓臉丫鬟後退一步,欲將東西放置門口,哪知剛彎腰,院門砰的一聲開了。
驚疑抬頭,她定睛一看,嚇了好大一跳:“啊!”
一記淩厲的眼刀飛來,止住了她的尖叫。
進喜抱著傅妙靜大步流星朝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傅妙靜從懷中抽出帕子,輕車熟路擦拭著樓無疆的牌位。
黑色牌位色澤油潤,泛著柔和的光。
蒙塵的記憶逐漸清晰。
她與樓無疆的初遇曆曆在目。
那年她才十六歲,兩人在杏花燦爛的春天相逢,一見傾心。
傅妙靜是家中嫡長女,父母親從小拿她當閨中貴女培養,她亦不負眾望,貞靜賢淑的美名廣為流傳,成了上京遠近聞名的閨秀。
樓無疆出身壽寧侯府,其母是鹹寧公主,身份高貴,且他與旁的勳貴不同,為人正直謙和又生得俊秀挺拔。
更何況他有真本事傍身,武藝高超,軍事才能出眾,得了陛下青眼,前途無量。
毫不誇張地說,想嫁入侯府的女子猶如過江之鯽。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門好親事最後落在了傅妙靜身上。
傅妙靜的父親不過是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相較名門貴族,她的門第家世著實不夠。
後來她才知道,是樓無疆為了這門親事絞儘腦汁,使了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