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細看,她正躺在美人榻上。
鬆真低聲道:“皇帝已經上朝了,你這身上的薄被也不是我蓋的。依著往常,太後快起身了,小主還是快點潔個麵,清爽些。”
是皇上嗎?
喬鳶隻恍神片刻,謝過鬆真姑姑的提醒,然後緊著給自己了梳洗一番。
她沒有回宮,想著等太後醒來便能看到她,也不枉費昨日的辛勞。
太後昨日突發頭風,幸得請平安脈的郭太醫及時醫治,沉沉睡了一覺,精神也恢複得不錯。
總之是不會太耽誤她處理宮務的。
郭太醫雖未入內室,但也在壽康宮守了一夜,現下來複診:“……太後娘娘身體一向康健,此次乃心氣鬱結導致。您日後隻需要注意多加疏解心頭煩悶便可。”
“好、好。”太後樂意被奉承身子骨中用。
喬鳶站在一側,眼見著郭太醫被提了官品,又得了賞賜,臉上亦帶了笑意。
以後他們二人互為表裡。
郭太醫退下後,太後被喬鳶扶著坐到桌前,心中亦是滿意:“你是個好孩子。”
喬鳶聽出她是一語雙關,既誇她侍疾上心,又誇在皇上麵前表現不錯,但到底顧忌病體,她隻當作是第一個緣由。
“——羅貴人到。”
喬鳶放下剛拾起銀箸,起身給羅貴人行了個禮。
羅貴人今日似乎用心打扮了一番。並非胭脂水粉點得嬌濃,而是穿戴皆雅致清新,又不至過於樸素。
她回以頷首。
太後果然待她與旁的妃嬪不同,免了她的禮,於是喬鳶主動讓位,坐到了太後的右手邊。
這邊羅貴人與太後閒聊,頗有技巧。
隻盯著深宮女子能做的賞花、刺繡、讀書等來延續話頭,不過三五句就能淡下來,若是穿插些新鮮逗趣的宮外事,太後便能像現下這般開懷暢笑。
那邊喬鳶自覺兩人氛圍好得難以由“外人”插入,也不勉強,開始替太後布起菜。
或許經郭太醫的提點,今日小廚房多上了道雞絲粥,白米軟糯,雞絲鮮嫩,健脾易消化。
喬鳶思及飲食不可一概以素食占大頭,動手為太後盛了碗。
羅貴人將太後逗得開懷,卻不忘注意著喬鳶的舉動,看後暗歎其心思七竅玲瓏。
壽康宮在皇宮中的位置也是極好,此時日華明媚,瀉出幾縷,為喬鳶蒙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其恬靜溫嫻的模樣,叫人覺得歲月靜好。
但不能再讓她出風頭了。
羅貴人心中泛起一陣煩躁和不安,這促使她衝動之下,另取了浙省高郵上貢的鹹鴨蛋,挖出裡麵顏色紅而油多的蛋黃,拌在粥裡,又挾了塊蒜蓉炒熟但仍保留翠綠的莧菜,蓋住了喬鳶布好的菜,隨後直直向太後討喜道:“等您用完膳,嬪妾再學一兩句京城新來的玉泉班表演時唱的戲詞。”
太後笑著點點頭,卻沒有斥責她,就著她的服侍吃了第一口。
喬鳶愣了下。
方才那一幕令她想起家中的弟弟,總是對她抱有一絲敵意,總在圓桌上故意爭著挾菜或者指著她吃過的菜說不好吃,隻為了能博得父親繼母的偏愛和關注。
她當初是怎麼做的呢?
喬鳶不假思索,向太後告退道:“請太後恕罪,嬪妾不是有意擾了您,但身上實在難受,想先回宮一趟。”
“辛苦你了,快些回去吧。”太後還是好性的模樣。
羅貴人微微眯眼,盯著喬鳶的背影,直至遠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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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鳶回到宮中,的確燒了熱水來淨身。
霧氣繚繞,浮冬用掌心舀滿的溫水,順著喬鳶纖細的白頸緩緩淋落,而後稍顯疑惑道:“小主,方才羅貴人的舉動,奴婢沒看錯吧?”
“沒有看錯,她對我有敵意。”
“敵意?為什麼?小主素來和她沒什麼交往,怎麼就招惹上她了?……莫非是侍疾!”
“是侍疾,更直白的,是因為太後。”喬鳶篤定道,“之前羅貴人在太後麵前很是得臉,可我的出現令她感到不安,這股擔心會被取而代之的不安,自然讓她排斥我。”
同樣還會排斥她的,也許得加上誠答應,隻不過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