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水天一色,一行不知名的水鳥映霞而飛。
橘黃色的江麵上遊蕩著一葉扁舟,有一老者擰腰撒網,漁網張張揚揚,鋪天蓋地落去水中,砸起片片水花。
老者身旁,還有一條肥碩的大狗,毛色黑白交加,渾身濕漉漉的,好似剛剛從水裡鑽出,尾巴不停地掃來掃去,砸的船板砰砰作響,嘴裡還叼著一條渾身白色,依舊掙紮不停的魚。
“輕點咬,彆給老子咬死了!”
老者嘴裡叼著煙,斜了一眼那條大狗,竟然是在和狗說話。
大狗也頗為通人性,聞言嘴巴果然鬆了鬆,卻沒料它一鬆口,那魚一個擺尾,結結實實的給了它一個逼兜,打的它眼淚汪汪,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老者對此視而不見,專心致誌的聽著旁邊的收音機,裡麵滋滋啦啦的播放著廣播,隱約傳出一道標準的播音腔,好像是一則民生新聞。
“今晚八點,金鱗市政府在夫子廟秦淮河邊,組織了一場流水浮燈的祈福活動,紀念緬懷這片土地上遇難的同胞和軍人,誠邀市民朋友參與活動。。。。。”
主持人說了一大堆,還有女主持人在旁邊補充介紹,說這次活動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支持認可,上層領導也多麼多麼的重視,給予了很高的關注啥的。。。
老者一邊聽一邊抽煙,突然隨手彈飛煙頭開始發力收網,隨著他一使勁,平靜的江麵頓時泛起無數的水花,滿滿一網活蹦亂跳的魚逐漸被帶出水麵。
“嘖。。。”
老者對這次的成果很是滿意,自言自語道,“果然,捕魚就得是在禁漁期!!”
他臉上浮起一抹得色,然而他還沒得意多久,突然身後有喇叭的聲音響起,還有刺耳的鳴笛聲,“那誰!!誰讓你在這捕魚的?”
老者連忙回頭一看,隻見一艘江麵巡邏船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身後不遠處,依稀可見甲板上有兩個身著製服的人正在對他用喇叭喊著話。
“臥槽!”
老者大吃一驚,一巴掌扇在還在一旁傻樂沒有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大狗頭上,“風緊,扯呼,坐穩了!!!”
話音未落,用力往下一蹬,他腳下漁船頓時尾部高高翹起,船身幾乎與水麵垂直,瞬間沉入水下。
“嗷嗚~”
大狗一聲慘叫,重重摔在水裡,還沒等它撲騰幾下,一隻大手猛然拽住尾巴,將它拉入水裡。
江麵之上眨眼間空空蕩蕩,仿佛剛才那些隻是幻覺!
巡邏船上的兩位警察同誌好像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互相嘿嘿一笑,便走回艙內。
按道理說,他們本應該像見鬼了一樣,麵麵相覷,懷疑人生。
幾年前,也的確如此!
但自從某一天他們支隊收到一份規格很高的文件函之後,他們隊所有人便對這個老頭心裡有了數。
偶爾碰著了,也就例行公事裝個樣子,反正抓也抓不到,還能看見他表演大變活人,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保護江鮮?
他一個老頭能造成什麼破壞?就像他們對那些一人一杆的釣魚佬一樣,同樣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他們打窩養活的魚比釣上來的魚多多了……
巡邏船很快消失不見,過了好一會,江麵之上才飄起一個老頭,動也不動,直挺挺的順流而下。
在他旁邊,還有一隻被困在透明泡泡裡的大狗,吭哧吭哧的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天色已經快要黑透,老者才飄到一處淺灘,緩緩起身。
隻見他身上乾乾爽爽的,衣服都未潮濕。隨意的折了一根河邊的樹枝將通體雪白的魚串起提在手上,這才大搖大擺的向岸上走去。
岸邊,是一大片江南水鄉古鎮的建築,白牆黑瓦,飛簷峭壁,還有一塊牌坊,上刻夫子廟三個大字,在景觀燈的照射下,彆有一番滋味。
路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
這裡本就是旅遊熱門景點,再加上今晚還有活動,那人流量著實可怕,好在有隨處可見維護秩序的特警,這才勉強維持通行,不至於太過擁擠。
老者提魚遛狗,根本不用看路,便被人群裹挾著來到一處河道旁。
有道是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這潺潺流水中仿佛都浸透著曆朝曆代姑娘們身上的胭脂水粉,晚風中也都在回蕩著聲聲吳儂軟語,鶯鶯燕燕。。。。
此刻的秦淮河邊,早已被人群擠得水泄不通,除此之外,在街道兩旁和上空,也都掛滿了巴掌大的蓮花燈,每個人都可以自取。
老者轉了一圈沒找到人,無奈之下隻好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我到了,你們在哪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大聲呼喊的聲音,“喂。。我們也到了,您老人家看見一艘龍船沒有?”
老者聞言,立刻四處張望一圈,他身處在一座青石拱橋上,後方不遠處,果真有一輛雕刻著龍頭的旅遊船慢慢駛來。
“靠!”
老者一挑眉,神情古怪,表情像是被喂了便便。
快步來到橋邊,一腳將大狗踹了下去,四周人群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但老者可沒空理會他們,身手矯健的爬到橋欄上,像天津獅子橋天水老大爺一樣,擺了個回首望月的pose,一個縱身躍下,正好落在徐徐靠近的龍舟之上!
“好!!!”
岸上頓時一陣叫好,鼓掌如雷。
老者很霸氣的拱拱手,撩開門簾走進船艙裡。
“老爺子??”
船艙裡,江父還在拿著手機,見剛才還在通話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頓時有些錯愕。
“拿去燉湯給那小子補補身子。”
老者直接將手中的魚甩在桌上,這才踱步來到一臉笑眯眯表情的江去病麵前,遞過去一根煙,“還能抽不?”
“敬爺!!”
一旁的江母本來都要去收拾魚了,見狀頓時哭笑不得。
哪有長輩給晚輩發煙的!
啊,不對!是哪有給病號發煙的!!!
江去病看的好笑,沒有去接,不過卻隱晦的遞給敬爺一個眼神。
敬爺立刻秒懂,假裝收起煙,起身來到艙外。
江去病等了半分鐘才出去,剛到門外,敬爺已經給他煙點好了。
“怎麼樣,身體好些沒?”
敬爺坐在船尾,脫了鞋將腳放在河中泡著,蕩漾起陣陣水花。
江去病沒有做聲,而是指著河中一條不停撲騰的大狗滿臉疑惑之色。
“哎呦,臥槽,給他忘了!”
敬爺一拍大腿,也不見如何動作,隻是踩在水裡的腳輕輕一勾,頓時河中好似水花炸起,一條大狗直接被炸了出來,跌在甲板之上。
“嗷嗚,,,”
大狗一上船,便猛的撲向敬爺,嘴裡不停地低聲嗚咽,還順帶甩了江去病一身的水。